林富平骑车回到家,高岚还没回来,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了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林富平一时慌了神,害怕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关上门沿路去找,边找边和熟人亲戚打电话,问他们高岚有没有和他们联系过。面对亲戚的询问,林富平选择了缄口不言,只说惹了她生气,这才走的,且一走到了现在都没回去。
找了半天,已经是下午了,林富平掏出手机看看,仍没一点儿她的消息,手机的电也剩了没多少。
然家里还喂着猪牛鸡鸭,因忙着出来找她,他没忙得赢喂食,现在都是下午了,若再回不去,必要跑出来自己找吃的。
刚一到家,瞧见门是开着了,林富平来不及多想,几步冲进了屋,看到高岚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手里还抬着一个大碗,不由有些生气的质问一声,“你去了哪里?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话才落,就听高岚说:“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跟你说?你的电话,我想接就接,不想就不接,你管的着吗你。”
瞧她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林富平可谓怒火自心来,却忍着没冲她发火。沉默了半响,林富平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双手,转身出了门。
林富平背了背篓,刚跨出门槛,包里的手机便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三哥,三嫂找到了吗?”苏母不放心的问。
“找到了,在家呢!放心吧。”这话才落下,手机便自动关了机,林富平握着手机看了会儿,揣着离开了。
高岚没见到想见的人,问到想问的问题,心不甘极了。这一整天,她都在家里没出过门,家里所有的杂活,全是林富平一人在做着,她没搭过手。
傍晚时分,黎攸瑾等人到了京都,刚一下飞机,坐上早已等候在外面的车子,苏琉夏就给苏父苏母报平安,说安全到了家。
黎宅,三楼卧室,黎攸瑾洗完澡出来,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是林超然,他让他查的事,有了结果。
“你让我查的人查到了,琪梦没在原先的公司上班了,她已经辞职很久,听她同事说,她交了个男朋友,名叫沈镰,似乎挺有钱的,在她工作期间,每天都会送她一束花,开豪车接送她。但对方貌似有了老婆,还有个孩子,已经三岁了。而她被沈镰的老婆发现后,遭到殴打,流产了,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具体的细节始末,我发到了你的邮箱,你可以自己看看。”
“嗯,我知道了。”黎攸瑾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次日一早,外面又是一片白茫,黎攸瑾自健身房出来,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到阳台去打电话,告诉苏母琪梦的事。
“怎么就住院了呢?伤的重不重?”苏母诧异担心的问。
“不算。”黎攸瑾阖下眼睑,淡淡的回答。一个愿去插足别人家庭的人,便是被打残了,他也不会同情半分。
“那你跟琉夏说说,让她有时间去医院看看,虽然她当初跟你们一起去京都心思不纯,但她毕竟还是你们表姐,感情虽不怎么亲厚,到底也是沾些亲的。”苏母沉默一响说。
“好。”黎攸瑾道。
苏琉夏推门进来,黎攸瑾刚挂,收好手机,转身朝她走过去,伸臂环住她,下巴抵在颈边,好闻的味道窜入鼻间,深吸两口,开口道:“琪梦流产住院了,妈妈让我们有时间过去看一看。”
“她怀孕了?”苏琉夏惊讶道。
“嗯。”黎攸瑾冲她鬓边蹭了蹭回应。
“那我们等会儿过去。”苏琉夏说。
“好。”黎攸瑾点头,手上却不安分了起来,苏琉夏按住他,“别闹,该下楼吃早饭了。”
“哦。”黎攸瑾应着,却是半点没松开她。
“再这样,你今晚就去睡客房吧!”苏琉夏说。
黎攸瑾不情不愿的停住,抿着唇看她不似说笑,叹口气松开,与她十指相扣,眸色暗沉的说:“晚上补偿我。”
“到时再说。”苏琉夏笑吟吟的回道。
早饭吃过,黎攸瑾苏琉夏就出了门,买了些营养品提着,来到琪梦所住的病房。
琪梦半躺在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刷视频,听到门口的动静,扭过头去看一眼,苏琉夏已摘下了口罩,四目相对,苏琉夏看出了她眼里的忿恨不欢迎。
“你来做什么?”琪梦语气不好的问。
“自然是来看你的。”苏琉夏把买来的营养品放在一边,回答她的话。
“不需要。”琪梦说。
“哦。”苏琉夏看看病房里的环境,转身过去看她,“听舅妈说,你又和他们断了联系,他们很担心你,你有时间刷视频,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知道你是平安的,别……”
“行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要怎么做,和你没关系。”琪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病房里静默了很久,久到琪梦脸上满是不虞,刚要张口轰他们走,苏琉夏率先开了口,“你要是没钱了,我可以借给你。你要交男朋友,就找个没家世的,别找那有家庭还有孩子的,这样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一个家庭。”
“你自己是嫁的好了,所以才不希望我们好过吧?”琪梦对着她嘲讽一笑,引得一边没说话的黎攸瑾深深拧了眉。
“你想多了,你好不好过,跟我嫁得好不好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正视这件事,别再挨打住院了,也别让舅舅他们担心。”苏琉夏说。
“呵~”琪梦盯着她看了半响,赶道:“既然话说完了,人也看过了,就离开吧!我并不是很想看到你。”
苏琉夏瞧她一眼,没再多话,重新戴上口罩,转身欲走。
“等等。”琪梦叫住她,指指柜上的一堆营养品,“把你的东西带走,放在这里,我看了心烦。”
苏琉夏回头,漫不经意地一瞥说:“给你的,你自己处理。”话落,人就出了病房。
琪梦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轻飘飘地看了看,敛回目光望着视频,已然没了之前的兴趣,眼望向窗外,思绪飘远。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也没法后悔。不和家里人联系,是不想他们知晓自己的情况,至于他们担不担心,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有何精力去应付他们?
她不否认,如今的苏琉夏,的确过得很好,也嫁了个好人家,说她不羡慕,那是假的。从见到黎攸瑾的第一眼,她就动了心思,要把他变成自己的,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她没能成功。
虽然她死皮赖脸地跟着来了京都,可在此之后,她没再见过他,便是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在京都这么长的时间,她对他的认知,不再是当初认为的,他只是一家超市的老板。
说到底,她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不够宽广。她对他了解的越多,心中的那份执念,便越是强烈,她想靠近他,却找不到路子。
随着生活对她的一次次压迫,她只能够转移目标,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她也要生活的,在这物价昂贵的京都,没钱她根本活不下去,她不想再过回此前的生活了,蓬头垢面的在街上乞讨,被人嫌弃的踢赶,狼狈不堪。
后来,在别人的介绍下,她有了份工作,遇上了沈镰,他很会说话,很懂得讨一个女人的欢心,他送她鲜花,每天豪车接送她,让她在同事面前赚足了面子,使他们羡慕不已,大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他给了她不一样的生活,不一样的世界,她看到了有钱人奢侈舒适的生活,她向往,她渴望,明知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可她仍不愿放弃,她想要过上富足的生活,出入高档的区域,成为一个富太,不用在外抛头露面,辛苦工作,而挣来的那点工资,还不够一月的房租和生活费。
然而,人生总是戏剧又现实的,她被沈镰的老婆发现了,她找到她,就是一顿毒打,完全不顾及什么。她向沈镰求救,得来的却是他的无情抛弃,冷漠对待,那一刻,她可谓心凉透顶,她本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可事实却向她证明,她所认为的一切,只是她的认为,他不过是在外玩玩,面对着自己强势的老婆,他根本不敢有所反抗,温顺的像头小绵羊。
她被他老婆打到流产住院,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来看过她一眼,就是她打电话过去,他也没接过一个。渐渐的,她明白,她就是他的一个玩物,一个他在家厌烦了,在外偷食寻刺激的玩物。
若他们的关系一旦被发现,她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毫不犹豫,不留任何情面,甚至得不到一点好。
听到刚才苏琉夏对她说的话,明知她说的是对的,她不该去插足别人的家庭,破坏别人原本的幸福。但是,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想要更好的生活,不想过苦日子,唯有这样,才能把她从那穷苦的泥潭里拉出来。
病房外,白茫的雪,覆盖在这座城市,清冷而静谧,琪梦缓缓收回目光,裹紧了身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