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休闲亭,白色轻纱随风飘扬,吊椅上坐了两人,时而交头低语,时而放声轻笑,时而面露恼嗔,苏琉夏鼓起的脸颊,如同小松鼠般,可爱至极,引得黎攸瑾忍不住地伸手去捏捏。
“窝脸被捻坏了,你得赔我一个圆装的。”脸被捏得变形,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南辕北辙,出口的话,都是模糊不清晰。丑萌的模样,让黎攸瑾大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温馨欢乐的画面,是旁人无法插足进去的,黎攸瑾眼里的温柔宠溺,是在他人面前从未表露的,他不是天生的冷漠,只是能让他温柔以待的人,必定是心中所爱之人。
来到后花园的季晴看见这一幕,眼底挂上一抹阴鹫,指甲嵌进皮肉而不自知。他从来没这样对待过她,也没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她。
在被发现之际,眼底迅速恢复清明,松开紧攥的拳头,一脸无害地喊了一声,朝他们走过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黎攸瑾扭头看过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松开苏琉夏被捏得通红的脸颊,就这么看着她走近。
“阿瑾哥,我想你了。”季晴一把抱住黎攸瑾的手臂,撒娇卖萌道。
黎攸瑾嫌恶的站起身,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挡在苏琉夏面前,呈保护姿态。
“阿瑾哥,我是晴儿啊!最爱你的晴儿。”季晴被他冷漠无情的眼神看得心口揪紧,酸楚涌上心头,眼泪汪汪地伸手又要去拉他。
有了防范,黎攸瑾一个避让便躲开了。
苏琉夏坐在吊椅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瞧季晴上前一步,他便要退两步,看她的眼神,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般。
“阿瑾哥……”季晴满目受伤地看着他喊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此刻,黎攸瑾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早有吩咐,无论季家谁来,都不许开门,不能让他们进来,而今她出现在这里,是怎么进来的?
“就……就是管家伯伯开门放我进来的。”季晴害怕他黑沉的脸色,低头对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回答道。
一句“管理伯伯”,让苏琉夏正式看向了她。她记得,每次她来黎宅,叫管家都是“张叔”的,今怎么变了称呼?还有她这一脸的无辜小害怕,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季晴变性子了?苏琉夏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刻在骨子里的狠戾都是无法抹去的。
表面纯真善良,其实,内里早已腐坏。
“阿瑾哥,她是谁?”季晴手指向他身后抱着孩子的苏琉夏询问。
季晴一句询问,让苏琉夏心中的疑惑更甚,这是不认识她了?
“你不认识我?”苏琉夏看着她反问道。
“我该知道你吗?”季晴蹙眉,满脸不悦,尤其是黎攸瑾挡在她面前,唯恐她会去伤害她。
“当然应该知道,你可是恨不得要我命的人,怎么能不知道?”苏琉夏故意一说,可话都是事实。
季晴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她好取而代之。她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呢!
“我为什么要你命?你的命很值钱吗?”季晴疑惑着问道。
“我的命啊!当然很值钱,不然,也不会有人三番五次的陷害我,要取我性命。”苏琉夏一脸灿笑地看着她说。
“那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人陷害,要你性命。”季晴正正神色,一派肃穆地点头肯定道。
听了她的话,苏琉夏只饶有兴味地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季晴看她不说话了,急急追问。
“我是你口中‘阿瑾哥’的妻子啊!”苏琉夏兴趣盎然地逗着季晴。
不记得她了,真好啊!
只是不知道,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
“你胡说,阿瑾哥婚都没结,你怎么成他妻子了?”季晴愤怒吼道。
“谁告诉你的没结?”苏琉夏目光直盯着季晴笑问。
“阿瑾哥要是结婚了,为什么没办婚礼?”季晴捏着拳头,生气地质问道。
“谁规定的结婚一定要办婚礼?我们直接领证不可以吗?”苏琉夏微微偏头,天真无邪的再次反问。
“你胡说,阿瑾哥没结婚,你才不是他的妻子。”季晴气急,双眼瞪得圆圆的,一张脸因愤怒,变得狰狞瘆怖。
尖锐愤怒的叫声,惊了苏琉夏怀里的黎霂熙,小嘴一撇,瞬间大声哭了起来。
“给我滚出去。”黎攸瑾阴寒的目光犀利地看向季晴,厉声喝道。
“我不出去。”季晴委屈地摇头,一双大得出奇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她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她不要被赶出去。
黎霂熙的哭声,引来了黎老爷子等人,瞧苏琉夏在一边轻声哄着,黎攸瑾站在季晴对面,眼神森寒,脸色黑沉。
吴懿澜快步过去,心疼地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被吓到了。”苏琉夏回答。
吓到了?一瞬间,吴懿澜站起身,拉开挡在旁边的黎攸瑾,望着季晴道:“季小姐,请你离开我家。”
一直以来,她都不喜欢季晴,每次她到黎宅,目的性都太过强烈,然那个时候,老爷子非常喜欢她,又碍于两家关系,她的不喜,没直接的表现在面上。如今,两家的关系破裂,不复从前,又鉴于她过去的所做所为,对于季晴,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阿姨,我没有。”季晴看着满目痛恨的吴懿澜摇头辩解道。
“没有什么?”吴懿澜反问一句,不等她回答,接着又道:“不管你有还是没有,我们都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我不离开。”季晴被逼得大喘气,神色惊惶地后退着决绝道。
“张叔,把她们请出去。”吴懿澜沉了脸,直接向张叔命令道。
张叔带了几个人过来,上去架起季晴就向外面走。
“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季晴被扣着,边蹬腿挣扎边大喊。
“阿瑾哥,救我,我不要离开。”
黎攸瑾对她的叫喊视而不见,整个人冷漠无比。
季晴与刘馨雅被扔了出去,张叔直接关上门,不顾外面的叫喊,转身就走。
黎霂熙受了惊吓,怎么哄都不行,外面风大,哭得都是咳嗽了起来,苏琉夏心疼地抱着他往屋里走,黎攸瑾拥着她,也不管旁边的众人。
“走吧!”黎老开口说了声,拄着手杖就走。
回了卧室,苏琉夏拿了玩具给黎霂熙,将他哄着息了声,这才坐在一旁松了口气。
“黎先生,你说季晴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装的?”想起季晴反常的行为,望着席地坐在一旁同谨之玩耍的黎攸瑾问。
“真也好,假也罢,同我们都没干系。”黎攸瑾头不抬的回答。
“说的是。”苏琉夏认同的点头。
季晴真不记得还是装作不记得,其实都与她没多大的关系,她对她所做的,都是不能够抹去的。
那些皆是真是存在的,是对她造成过伤害的。
于季晴的事,苏琉夏抛开不去想,拿起一边的玩具,逗玩着谨之。
刘馨雅忍住眼泪,拉过趴在门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季晴,准备将她带走。
这里……她再也不会踏入了。
下午时刻,季氏接连传出有合作商撤资的消息。
消息一条接一条,电话一个接一个,季向阳听着助理的汇报,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
“目前撤资的合作商都有哪几家?”季向阳捏着眉心发问。
“都有黎氏,凯迪,仲家,吴家。”助理回答。
因与黎氏是敌对竞争关系,合作的项目较少,只有小小的一两个,黎氏会撤资,他不意外,只因是迟早之事。况且,即便黎氏撤了资,仅凭季氏一家之力,也能够支撑着接下来的项目完工。
然而,凯迪,仲吴两家,又为什么会突然的撤资?
“去查清楚他们撤资的原因是什么。”季向阳沉郁着脸命令道。
“是,总栽。”助理应了声退出办公室。
静谧的办公室里,只剩季向阳一人坐在里面,单手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看一眼桌上的文件,都已无心去处理。
半个小时后,助理再次敲响了总栽办公室的门。
“进。”
助理推门进去,直接开口说道:“总栽,都查清了。他们撤资的原因,都是因为小姐。”
“这与晴儿有什么关系?”季向阳转过班椅,看向助理询问道。
“凯迪的总栽说,小姐伤了不该伤的人。”助理顶着季向阳犀利的眼神,低头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其他两家又是怎么回事?”季向阳沉默了半响又问。
“他们的负责人说,季氏人品太差,手段残忍,不敢与其合作。”助理挑眉瞟了眼,见季向阳脸色更沉了,心跳如擂鼓,紧张又害怕。
“一派胡言。”季向阳怒声而斥。
合作商接连的撤资,惊动了众股东,纷纷找来公司,询问着季向阳是何情况。
会议室里,众股东正开着会,商讨着办法,助理敲门进来,在季向阳耳边说了句,“总栽,他们已经将违约金打过来了。叶氏,鑫海都各有项目被撤了资。”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如坠冰窖,冷得刺骨,季向阳寒着一张脸,关节捏得咔吧作响。
“出了什么事?”众股东见他脸色不对,皆不约而同的开口问道。
公司是大家的,现在正面临着严峻的问题,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地去面对。
“叶氏和鑫海也撤资了部分合作项目。”季向阳沉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突然的撤了资?”有股东不解的询问,目光投向坐在总栽之位的季向阳,希望他能给个回答。
“具体的原因还在查。”季向阳说。
听言,众股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这些原合作得极好的合作商都像是约着一般,集体的撤了资。
到了傍晚,下班时间,整个季氏的员工都在加班,异常的忙碌。
叶浩下了班直奔黎宅,车子停在院内,询问着张叔黎攸瑾人在哪儿。
“少爷在二楼书房。”张叔回答。
黎氏撤回与季氏的合作,公司里的元老级股东董事,都需知会一声,且也有更多的工作要处理。
叶浩到了二楼书房,没敲门,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你是怎么回事?计划提前了?”叶浩双手杵在桌上急问道。
“算不上提前,只是给点小教训。”黎攸瑾嘴较扬起抹嗜血疯狂的笑。
“这是小教训?凯迪,仲吴两家都撤了资。”叶浩见他笑容,冷冷打个寒颤,面无玩笑的说。
“他们撤资是他们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黎攸瑾抬起头望着神色肃穆的叶浩道。
凯迪,是他下达的命令,撤销与季氏的所有合作,而仲吴两家会撤资,他丝毫不意外,也没准备去阻止。
苏琉夏是仲老认下的孙女,且极为疼爱,为了她,宣布撤消与季氏的合作,合情合理,谁叫季晴伤害了他的宝贝孙女。至于吴家,都是极为护短之人,哪怕他们心里不承认苏琉夏是他妻子,可也容不得被他人所欺所伤,撤下季氏合作,他同样管不着。
“那事先制定下的计划不就费了吗?”叶浩蹙眉。
“不会。”听他这么一说,黎攸瑾看向他的眼里,闪烁着一抹无语,敛眉肯定道。
制定下的计划不变,但会提前。
“关于季向阳的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叶浩反应过来,站直了身,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发问。
“慕然说差不多了。”黎攸瑾看着文件回答。
“应该足以把他送进监狱出不来了吧!”叶浩叹息着说。
黎攸瑾抬头又是看他一眼,颌首不语。季向阳的人脉关系,势力,远比他们查到的要庞大。
要让他今生都出不了监狱,困难极大。
之后,殷铭瑄也赶了过来,进书房看到叶浩,对着低头处理文件的黎攸瑾问:“阿瑾,计划是提前了?”
“是。”黎攸瑾冲他严肃一点头。
“有把握吗?”殷铭瑄心有几分担忧。
他们制定的计划,是有足够把握的,可现在计划提前了,这份几率便也存在了变数。
“有六分的把握。”黎攸瑾说。
“还是低了。”殷铭瑄冷静下来道。
“嗯。”黎攸瑾不可置否,六分的把握,在他们看来,确实是低了。
沉默了良久,殷铭瑄仍有不解,再是开口问道:“为什么提前了计划?”
他想知道个原因。
“有了一个契机。”黎攸瑾弯唇一笑。
仲老得知苏琉夏性命备受威胁,愤怒之下,直接命令仲恺撤离与季氏的合作,没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同样,他的外公也是如此。
有了这样的一个契机,他又怎能不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