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铭所等的人,已到了z市,正往渝水而来,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安然坐于客厅的两人,对于即将到来的战火,未有丝毫的担心。左右横竖不过一死,来此世上走一遭,不枉一生,纵使心有所不甘。
外面车声响起,江天铭看着坐在对面镇定自若的男人,面上未有一丝的嘲讽,只微笑着。
“砰~”枪声传入耳中,江天铭淡定喝茶,于外界的一切,皆不所闻。
这一天,他准备得太久了,江潮的人,一旦动用了枪,在这明令禁止使用枪械的华国,无疑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
耳边是激烈的枪声,以及惨叫哀嚎声,江天铭镇静地坐着,没有一缕惊惶之色。
他不着急,也不害怕,今日,江潮必须抓住送往监狱。
前来渝水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兵,于这类情况,非常熟悉熟练。
不过片刻时间,人冲进来了,冰冷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两人。
面对着一身绿色华彩服,警惕向他们围拢而来的士兵,江潮没表现出任何的害怕,嘴角的微笑,似有若无。
江天铭看着,心间咯噔了一下,见他眼里的促狭,暗道一声不好,急声下令他们离开别墅。
渝水是江潮名下的别墅,对于这栋别墅,他可谓异常熟悉,守护在别墅的保镖,也只多不少。而今,他们却轻易地冲了进来,情况很明显的不对。
江潮心思缜密毒辣,他算漏了。
楼梯拐角,一人怀抱一挺机枪,开始对着底下的扫射。
江天铭眼望着他们一个个倒下,鲜红的血液铺满了地板,双拳紧握在侧,眼眸猩红。
曾经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现在,他的职业虽已不是,但看到他们倒在地上,自己却站在一旁看着,心底的愤怒深重。
江潮自始至终都坐着,神色淡定,看到江天铭脸上的愤怒,心中一阵畅快。
密集的子弹扫下,地上已躺了五六人,染红地面的鲜血,分不清谁是谁的,也不确定他们是死是活。
漫天的愤怒充斥着江天铭,看他不停变换的神情,江潮笑了。
“现在就已经开始担心,还太早了。”江潮不紧不慢的说。
“你高兴的也太早了。”江天铭适时反驳道。
听了他的反驳,江潮未有任何反应,独自喝着茶,享受着这愉悦动听的“乐声”。
保镖阿杰手抱一把机枪下楼,走到站在楼梯口的保镖旁边停下,眼见他的子弹快完,眼神一眯,说道:“你先换弹夹,我来。”
说着,机枪口对准了他,就是一阵突突。
保镖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只见阿杰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的,可你杀了我的战友,你必须得死。”
冷酷无情的话,让保镖倒在地上,眼瞪大了,望着挂在天花板的一盏吊灯,死不瞑目。
阿杰蹲下身,面无表情地伸手盖住了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楼道的枪声熄了,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飞来。躲逼在门外的士兵,谨慎而小心的推门走了进来。
江天铭没坐下,而是深深看了眼对面临危不惧的江潮,走到血泊中,蹲下身检查着,见其中一两人还有生命特征,忙向一旁戒备的几人急道:“快,把他们送去医院。”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伤患,没有其它。江潮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垂下了头。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父子关系,江天铭的所做所为,无论对错,都与他无关。如今,他们是敌人,见面便恨不得杀死对方的仇人。
阿杰带着一把枪,清光了埋伏在别墅内的保镖,而他已光荣的负了伤,他的一只胳膊,无力地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在地面,晕开成一朵鲜红的玫瑰。
一瘸一拐的下楼,抬头望眼客厅两人,再看看染红了地板的滚烫热血,阿杰紧咬着牙,压制着内心的翻涌。
不管他们认识与否,他们都是他的战友,而今他的战友,战死了,死在了同胞的手下。
江潮是上面的人要抓他,在他的身边,他潜伏了很久,一点一点地获取他的信任,很难很难,可最终,他成功了,他接近了他。
在阿杰看过去的同时,江潮同样抬起了头,他认识他,这是几月前刚调来的,他还安排了他去伺候江明昊。
阿杰有些黝黑的脸上沾着血,他就这么与江潮对视着,眼里没走惧意。
“这里安了炸弹,我不是专业的拆弹师,没敢去触碰。”阿杰对江天铭道。
“我知道了,你受了伤。”江天铭感激地向他一点头,望着他不停滴血的手臂,担心道。
“让人去拆弹,否则,这方圆几里的建筑都会被炸得面目全非。”阿杰忍着痛,苍白了脸说。
江天铭没再废话,找来队长,向他询问。
“他受了伤,被送去了医院。”队长面无表情地摇头回答。
“这炸弹……你们有把握拆除?”江天铭问道。
队长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沉默着。
阿杰常年在外,所执行的任务,基本都是埋伏,潜入他人中间,做间谍。
炸弹上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阿杰对他们沉声命令道:“吩咐所有人离开这里,不许靠近别墅。”
队长不知阿杰是何职衔,但对于他的命令,也迅速的去执行,这个时间,速度就是生命。
没有生命,谈及一切,都是假的,不值得相信的。
所有人都离开,阿杰单独一人留在了别墅,他要去拆弹,哪怕希望渺茫,他也不能够放弃。
别墅区,还有着其它的别墅,一旦爆炸,建筑瞬间变为废墟,别墅里的人,也将累及,轻者受伤,重者当场丧命。
江潮双手被拷在背后,由人押着离开,江天铭转身看了眼这栋别墅,垂目离开。
队长安排好所有人,自己则往他们的反方向离开,那是别墅的方向,那里有着即将爆炸的炸弹,那里有着他一个受了伤的战友,他还没有离开,他还在为其做斗争。
阿杰将枪背在身后,蹲下身,单手握着一把剪刀,思考着该剪哪一根。
上面的时间在跳动,手在颤抖,额头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不敢确认,不敢去剪。
一旦出现差错,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也将被炸成肉沫。
这玩意儿,他没怎么接触过,根本确认不了,该剪哪一根。
汗不要命的往下流,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估摸着他们还走不远,抬起握了剪刀的左手擦去额际的汗珠,重重的缓慢地吐出口气,正要下手去剪,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你离开,我来拆。”赶到的队长对着阿杰不容拒绝道。
“不。”阿杰冲他咧嘴一笑,摇了下头。
他的生命中,没有退字,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时间越来越近,别墅里的两人紧张得心都快跳了出来。
确认一根线,下手直接剪短,上面的时间停了,正待松口气,又听到了熟悉的滴滴声,那是炸弹上面时间跳动的声音。
队长越过阿杰,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阿杰跟在后面,步履加快。
第二个炸弹,不同型的,阿杰看到,都不由吸口冷气。
“别墅里,总的安了多少颗炸弹?”队长神色专注,口中却问着话。
“不清楚。”阿杰想了想,摇头回答。
炸弹不是他安的,至于这栋别墅里有多颗,他也不知道。
听了阿杰的回答,队长沉默了。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其它的人都被叫了出去,能拆弹的,只他一个。
“你离开吧!”队长开口说。
“你我同属于一个队,虽然我们不相识,但我们仍是战友,对待战友,我不会抛下任何一个,让我苟且的活着,不若死的轰烈。”阿杰释然的一笑说。
在他下令让所有人离开,他独自一人面对不熟悉的炸弹时,紧张,恐惧,不安,侵扰着他的心房,然而,在他带着不甘准备赴死之际,他来了,他成功的让他束手无策的炸弹停止了。
确认一条线,队长看他一眼,微笑着吐出口浊气,咬牙剪断。
“没炸。”阿杰说。
“是,没炸,继续找下一颗。”队长站起身,抬起袖子擦去汗珠,笑着说道。
赴死绝望之际,上天又开了扇窗,让他们死里逃生,庆幸着自己还活着。
“你的手不要紧?”队长问。
“不要紧。”阿杰确认的摇头道。
此刻,首要之急,便是拆除炸弹,其它都得靠边站。
最终,两人成功地拆了三颗炸弹,将爆炸的危害,降到了最低,也算功德一件。
江天铭等在外面,神色略显着急地看向别墅。
“嘭”别墅炸了,爆炸声撼天,火光冲天,里面的两人……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这一瞬间,江天铭突然很后悔。
若不是他,他们便不会来此冒险丢了性命。
听着震天的爆炸声,望着冲天的火光烟尘,江潮放声大笑了起来。
没能将江天铭留在那儿,是他的一大遗憾,但他这一路,终是有人相陪作伴。
江潮肆无忌惮的笑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眼里是对他的愤恨。
火光未灭,烟尘未散,别墅成了一片废墟,别墅里拆弹的两人,已不见了影,没人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只看这一片狼藉,就知他们已经凶多吉少。
“找人,快,让人过来帮忙。”有人回过神大声吼道。
他们的队长还在里面没出来。
瞬时间,所有人都向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别墅跑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如何,都要见到。
江天铭望着,心底触动,但却仅有一瞬,整个人又恢复了冷漠无情模样。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看到废墟上,一群身着绿色华彩服的人,低头寻找着,来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了一旁还没有的江天铭问道:“江少,这是怎么回事?”
江天铭听到他的问题,冷冷地瞥他一眼说:“来抓人,但别墅被安置了炸弹,如你看到的,别墅成了一片废墟,里面还埋着人。”
“你作恶这么多,可曾有一天梦到被你杀害的人来找你。”江天铭问。
“呵,生人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一个小鬼?”江潮讥讽嗤笑。
同他讲不通,江天铭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好似眼前所发生的,都同他无干。
人找到了,但都……没了。
阿杰扑在队长身上,背上压了石,眼睛睁得很大,已经没了生命特征,被压在下面的队长,腰以下都被结实的压住,头偏在一边,眼睛闭着,呼吸全无。
人救了出来,被送往了医院,江天铭看着他们被抬上救护车离开,神情淡漠,只眼底滑下一抹黯然。
江潮被抓了,递交上去的证据,足以判他终身监禁。
之后的事,江天铭没再管,全数交由助理小唐去处理。
没了江潮,危险除却,休整过几天后,江天铭去了京都,将肖薇母女俩接到了z市,与他一同生活。
面对着林莲洁,过去的事,肖薇没再提,好似都已经揭过,相处得极为融洽。
肖思茗有人照顾了,肖薇也开始出去找工作,她还有家要养,她的家庭情况,没有告诉江天铭。
休养了半个多月,苏琉夏终于被允许不坐轮椅,自己走路了。
脚伤好了些许,苏琉夏开始投入了工作,玲姐退出了原先的经纪公司,签到了子衿娱乐旗下,苏琉夏同样辞了职,着手接手子衿。
由于对公司的不会管理,苏琉夏没有立马接任总栽之位,仍由李拙担任,待她学习了解后,再去接手。
为此,黎攸瑾什么都没说,只尊重她的意见。
玲姐每天下班回家,都会绕一段路,去一道胡同口,望着那个佝偻孤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驱使车子离开。
张谦没找到心仪的女子,看到谁,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小梦的样子。
可是,他又无可奈何,自小梦被人玷污,失去了清白,他们的关系,也就断了。
她不会再接受他,至少现在是不会。
季晴出不去,仍被季向阳关在家休养,刘馨雅看她日渐消瘦,心疼得厉害,什么补拿什么给她吃。
房间里,季晴枯坐着,双目无神,对待进来的人,丝毫不理会。
赫卡望着这般模样的季晴,心疼地走过去想抱住她,却被她沧桑,如同枯井一般的眼神吓到。
她的眼里,没有了星辰,只有一汪的死水。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让过去那个自信狠绝的女人变成了这幅样子,整个人没有一丝的生机,如秋一般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