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放假前夕,学区一把手李校长亲临学校督查学校校园文化建设情况。学区校长作为本镇最高教育行政长官,掌握着手底下一百多号老师的生杀大权,因而他的到来是足以引起我们这些下属的无限敬畏之情的。
领导来时,学校大门是紧锁的。紧锁校门是学校贯彻落实上级教育主管部门安全管理的一项举措。学区重视,逢会必讲。学校重视,把锁校门作为值周工作的一项硬性要求纳入日常管理范畴。由于没有专门的值班人员,学校特意在校门口悬挂一温馨提示牌。上面写有学校领导的电话号码。若有家长或外来人员需要进校则可打电话告之,在得到校方准许后方能入校。
王校长正在上课,手机响了,接听方知领导到了校门口。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粉笔去给领导开门。
领导的车停在校门口,一行三人下车等候。分别是学区李校长、张副校长和高教研员。
打开校门,王校长与各位领导一一握手。话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李校长直奔他巡视工作的第一站——餐厅。王校长自知情况不妙,原委这几天忙着搞建设忘了念营养餐留样这卷经了。本来留样制度已常规化,可时间长了不督促,炊事员会遗忘。前面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王校长不敢保证今天是否留样。
果不其然,李校长在进入餐厅拉开留样柜门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东西呢?”李校长指着那个空柜子质问王校长。
王校长尴尬一笑,辩解了一句:“最近忙给忘了。”
“忙,谁不忙?我看你这个校长是当到头了。”李校长瞥了王校长一眼,转身又进入操作间扫视了一圈。看到炊事员没能按规定要求穿白大褂工作,李校长的质问声又起,“你的炊事员咋不穿白大褂?”
这一问又把王校长问了个大眼瞪小眼,情急之下他把责任顺势转移到炊事员身上,他故意拉长声音问:“李嫂,你的白大褂呢?”
“我昨晚上洗了,还没干,待会儿就穿!”李嫂荡起一脸的笑容冲着学区李校长解释了句。
“你们就好好演戏!”李校长显然不信,丢下这一句,背着手大步流星地出了餐厅门。
受了批评,王校长就像一只做了错事的小屁孩尾随李校长到了操场。看到操场被整顿一新,以前没有硬化的地面也硬化了,又规划了运动场。李校长阴雨密布的圆盘大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阳光来。
“操场硬化是谁掏的钱?”李校长用温和了许多的口吻问王校长。
王校长见领导有了笑脸,颓废的心情骤然回升,语带生机说:“是村上应承下来给硬化的,学校只负责监工。”之后,借机将学校近期所做的工作做了个扼要汇报。
听了汇报,李校长甚是满意地点点头,然汇报归汇报,领导还是要眼见为实。
在王校长的引领下,领导们先进入教室视察。视察完毕,李校长绷紧的脸皮松弛了下来,他用“不错”两个字肯定了老师们在布置教室上所花费的心血和才智。但进入各功能室后,领导刚松弛下来的脸皮再次绷紧,赞许的目光骤然裁撤变得挑剔了起来。
先来到实验室。
“好好看看你的酒精灯?”李校长指着实验台上摆放的酒精灯将不满的目光递给他身后的王校长。
王校长定睛一看,原来酒精灯没有灯芯。
“再看看你的石棉网?”李校长又指。
王校长目光跟着搜寻,发现石棉网崭新如初。
接下来进入心理辅导室。
“你不觉得水泥地面能将人滑到。”李校长指指地,再指指墙,“墙上是不是单调了点。”
王校长即知即改说:“墙上我们准备做几个字,地上铺设防滑材料。”
知道这是王校长临时起意的,为抓落实,李校长有意问:“啥时候弄?总不会又开空头支票吧!”
王校长忙说:“下去就弄。”
最后到卫生室。
“看看墙上的电线!”李校长目光指向一处。王校长一看,原来墙上的电线垂了下来。
“完了就改!”王校长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校长目光如探照灯般继续搜索,目光停留在赵老的衣柜上说:“你们学校的卫生室还放着老师的衣柜?”
话音未落,目光又盯上了赵老的双人床:“有这么大的病床吗?”
又走几步,又发现了新问题:“既然是卫生室,总得有几样药吧!你的药呢?”
面对领导的一连三问,王校长是无从回答,答不出他只好保持沉默。李校长见状,语气缓和了些说:“今后干工作再细致些,只有过了自己的眼,才能如了别人的意。”
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领导先进门,王校长留在门外向我招手。我走近,王校长低语对我说:“学区李校长要见你。”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校长问:“见我没啥事吧?”
王校长以自己的理解说:“没事,可能是想跟你认识一下吧!”
我诚惶诚恐地进了办公室。王校长冲着坐在沙发上的一位生面孔介绍说是学区李校长,然后又将我介绍给李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