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逢课外活动时间,我出门叫来四年级的张大宝同学替我跑腿。我找张大宝是因为他有着三道湾小学通讯员的光荣称号,他人勤快,能一贯认真对待老师交办他的采购任务。
一会儿工夫,张大宝同学不辱使命一路小跑将鸡腿和奶茶买来。放下东西和找回的零钱,他一蹦三跳地撒着欢跑开了。此举正应了王校长所言,多让“二张”同学干干活,他俩也就有了存在感了。
同志们的心情本来就好,吃着鸡腿喝着奶茶,心情更好了。心情好了,大家的话题很一致地聊到了涨工资这个美好的话题上。对于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人世间恐怕没有比谈论这个话题更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的了。
大妈先问李主任:“大会计,你说我们提工资的事是不是真的?”
李主任把嘴里的肉块咽进去说:“是真的,上周我到学区王会计房间,见补发的工资表都造上了,人均五百。”
“那我能领多少?”大妈急切发问。
李主任似有意吊大妈胃口,在很享受地喝了口奶茶后才揭晓答案:“我和你还有校长在四百到五百之间,赵老在五百以上。”
一听自己的工资上涨数额最大,赵老眼睛发亮追问了句:“什么时候发?”
李主任拖着长长的腔调说:“下个月了吧,总之到嘴的肥肉跑不了,你们就等着欢呼雀跃吧!”
“这一涨,赵老你该六千了吧?”王校长随口一问。
“我算算!”赵老像个算命先生似的掐指来算,之后答道,“绩效和生活费加上,差不多。”
我和小张顿生羡慕之情,小张哀叹了一句:“我的工资还没赵老的一半多,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我们涨工资?”
“别急,过了试用期你们两个的工资就像坐火箭一样嗖一声就上去了!”听出小张话带失意,李主任不失玩笑地安抚了我们两人一句。
说到工资,从内心讲我还是知足的,现在我每月能领两千块钱,还能领生活费,这已经让我原先的生活状况发生了改变。最起码,我的父母不再为妹妹的学费东奔西跑。
“领了生活费我们是不是该庆贺一下!”小张永远是我们三道湾小学的第一吃货。
小张提议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我赞同!”大妈率先投下宝贵一票。
“我举双手赞同!”我也紧随其后。
李主任也积极相应说:“一人一百,我先给你们垫付,补助下来我再扣。”
“赵老,你看呢?”王校长试探赵老的口风。
赵老难得慷慨一回说:“活动就活动,不就一百块钱。”
赵老通过,意味着打平伙的方案通过。怎么活动,大家又一番规划,最后形成如下方案:先去镇上新开的一家火锅店会餐一顿,会餐后再去嗨歌放松一下。为防止招摇过市被当成集体公款吃喝的典型,去了要从酒楼后门上去,下来也走后门。尽管是AA制,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方案定下来,叫上韩大夫。叫上韩大夫实际上是叫上韩大夫的车。对此,王校长是这样算账的,用韩大夫的车大不了请韩大夫吃一顿,当然这饭不白请,首先不出车费,其次还能落下人情,有了人情,韩大夫日后必定回报人情。
两辆车分头行动,下车也是各走各的,以避免目标过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订好的包间两队人马汇合,王校长带领我和两位女将是第一拨,先到。李主任两口子和赵老坐韩大夫的车是第二拨,后到。
进门,李主任言道:“终于找到组织了。”惹得大家笑了一场,轻松的气氛油然而生。
菜上来,大家有说有笑地开吃了。席间,端上来一只鸡,李主任将鸡头夹给赵老说:“赵老,您老请笑纳!”
赵老及时察觉到李主任的好意里隐藏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动机,当即拆穿说:“你这是打着尊老的旗号欺负老汉吧!等我把鸡头吃完,剩下我就该喝汤了,你们年轻人牙口好,还是你们年轻人笑纳吧!”
笑罢,又端来甲鱼汤,这次,赵老来了个先发制人,他把王八头夹到李主任面前的碟子里说:“礼尚往来,这个大补。”
李主任岂能上当,笑说:“大补我也不能吃,一吃我不就成龟头了。”
笑声让大家把工作的烦恼暂时抛之脑后。为了让之后的嗨歌活动出状态。李主任提议喝点白酒热热身。得到大家响应,我和李主任赵老共享了一瓶白酒。王校长和韩大夫与三位女同志完成了一扎果啤的任务。这次没有划拳,大家边吃边翻扑克喝酒。酒喝完,大家兴致高昂地奔赴新战场。
唱歌的地方并不远,我们下了楼拐个弯就到了。
嗨歌,我在大学里也嗨过几次,但工作后尚属第一次。在我想象中,我的同事们可能在这方面能力会有所欠缺。但我不曾料到,场面竟然火爆异常。
按照活动要求,一人一首歌,按次序唱,不唱的划拳喝啤酒。小张的选歌都是很前卫的,不是人听不懂就是没听过;赵老选的多是老得没牙的革命歌曲;大妈专攻电视插曲;剩下我们几位都热衷经典流行歌曲。不唱的人是李嫂,李主任一语定性,狗肉上不了宴席。
前三轮大家还算守规矩,唱得也中规中矩。但随着酒精度数的增加,一些原本好听的歌被糟蹋了个面目全非。代表人物是李主任,过分的追求高音让他的歌声变味成了一种撕心裂肺的噪音折磨着我们的身心。
小张不得不哀求说:“领导,放过我们吧,也放过你的嗓子吧!”
可李主任却说:“这是你们不懂得欣赏,海豚音就是这个感觉。”完了继续陶醉在自己的海豚音里出不来。
王校长开导小张说:“让他唱,唱得嗓子冒白烟了就不唱了。”
果不其然,李主任在连唱了三首要人命的歌曲后,嗓子不堪负重发出烂拖拉机般的嘶哑声方才依依不舍地交出了话筒。唱不动,但他能跳,在他的提议下,大家又跳起了劲舞。只见他屁股扭动,甩着头上稀少的几根头发跳了起来。在音乐的感召下,大家相继加入,最后连赵老都坐不住了,像个孩童一样上跳下窜起来。李嫂不跳,被李主任强行拉起融入到这个欢快的集体当中。
欢笑让同志们一扫前面工作带来的所有压力,这些天累积的所有不良情绪都得以清空释放。他们很珍惜这样的不可多得的放松机会,因为他们很明白,过了今晚,迎接他们的又是未知的紧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