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月站定,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片乱葬岗,周围是几座孤坟。
褚江月清清楚楚的记得,褚抒怀就葬在这里。
她穿梭在坟墓之间,天色越来越深,褚江月毫无惧意,一心只想着刨开褚抒怀的坟墓,看看褚抒怀的尸身还有没有葬在这里。
越走到坟墓深处,褚江月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她害怕看不到那座坟墓。
害怕褚抒怀所有存在过这世界上的证据都消失了。
但是不可能吧,她在心底一次次地跟自己说着,这个地方,她悄悄地来过几次,看着褚抒怀从前一世害了自己全家时不可一世的模样,变成了墓碑上的一串文字,她就感觉到无比心安。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来看褚抒怀。
走着走着,借着月色,褚江月看到了远处的那一处孤坟。
兴奋充斥着褚江月的大脑,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到了那座孤坟前,心中有说不尽的欣喜。
坟墓还在,褚抒怀还在!
站在坟墓前,褚江月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上的疼痛已经止住了,她刻意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伤口都自愈了。
褚江月越想越开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墓碑上找到褚抒怀三个字。
这座坟墓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了,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人祭拜过,墓碑上的字都被尘土糊住,看不清了。
褚江月管不了那么多,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拨动着墓碑上面的土。
没一会儿,一个大大的‘褚’字露了出来,褚江月喜不自胜,继续拨动着墓碑上的土。
褚,下面两个字,应该是抒怀。
可是,当褚江月将土完全拨开的时候,她几乎晕厥过去。
原本好好的褚抒怀之墓,已经变了,变成了:
褚江月之墓
褚江月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呼吸滚烫。
葬在这里的人是褚江月的话,那我是谁?我什么时候死了?
难道是我已经死了,就是我自己还没发现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被开除皇籍,就算是死了,也是太子妃,不会葬在这乱葬岗之中。
那这一切的一切,又应该怎么解释才对呢?
褚江月愣在原地,不敢再往下想了,千头万绪混杂在一起,越来越乱。
我是谁?褚抒怀又是谁?究竟是我死了?还是褚抒怀死了?褚抒怀真的存在过吗?我真的伤坏了脑子吗?
想着想着,褚江月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能晕!不能晕!这是褚江月晕倒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这里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晕倒在这里,就算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也会在深夜被冻死。
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尽管这么想着,褚江月还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之中,褚江月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中,周围站着的,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宗乐山站在褚抒怀的身边,一脸冷笑地看着她。
宗乐山的脸色灰白,身上还有一片片的尸斑,倒是褚抒怀面色红润,不像是个死人。
“你以为,只有你能够重生吗?”褚抒怀笑道。
等不到褚江月回应,褚抒怀突然大笑起来,那大笑声仿佛有摄人魂魄的能力,震得褚江月心慌。
笑着笑着,褚抒怀突然将手放在脖子上,用力一拔,把自己的脑袋拔了下来,捧在手里,露出她斩首而亡的伤疤。
那断头被褚抒怀捧在手里,还保持着狞笑。
一股凉意席卷了褚江月的全身。
“啊!”褚江月尖叫着醒来,宗乐山和褚抒怀都不见了,身边站着的是宗乐德,自己身下躺着的,是东宫的床。
“你可算醒了,说了不让你乱跑,你伤的这么严重,有什么着急的事,不能等到伤好之后再去吗?”宗乐德看着醒过来的褚江月,匆忙说道。
褚江月强撑着坐起来,揉了揉疼痛不止的脑袋,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无比疑惑:
“这......我是怎么回来的?”
提起这个,宗乐德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能是怎么回来的?小白马给你带回来的,都说老马识途,你这马正当壮年,也多亏它能够找到家。”
雪龙驹?褚江月又惊又喜,乱葬岗位于京郊一处偏远地带,若非是经常去,就算是人类也很难准确无误地找到回家的路,更别说一匹马了。
不对,褚江月猛然想起,她晕倒在褚抒怀的坟墓前,那里布满了荆棘树丛,马根本进不去,那雪龙驹是怎么把她带回来的呢?
一连串不合理的事情,几乎击溃了褚江月的神经,她再也强撑不住,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一旁的宗乐德见状,直接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小草和双儿,企图能从侍女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小草和双儿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地走到褚江月身边,低声问道: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褚江月心中又疑又恐,自从宗乐德当上太子以来,有太多事情解释不通了,诡异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发生在他们身上。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褚江月自己死而复生,还能听见别人的心声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宗乐德不知道褚江月为什么会突然大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犹豫了一下,默默将褚江月搂进了怀里。
在宗乐德温热的怀中,褚江月渐渐停止了抽泣。
明明都没有说话的两个人,褚江月却可以听到宗乐德的心声。
【她究竟是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应该就会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难过了吧。】
【可是,我身为丈夫,却不能为她分担一些。】
褚江月有心反过来安慰宗乐德,但这是宗乐德的心声,褚江月不好出言回应,只能默默听着。
突然之间,褚江月觉得失忆也没有那么可怕,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就算失忆了也是可以重新相爱的。
就在这时,宗乐德又想道:
【幸亏那个小白马了,把她从大街上带回来,要不堂堂太子妃,昏倒在大街上,百姓难免会议论。】
大街上?不是褚抒怀的坟墓前吗?
褚江月抬起头,看着宗乐德,问道:
“你说,我晕倒在哪里了?”
宗乐德眨了眨眼,道:
“你从宫中出来,就昏倒在回东宫的路上了,是小白马把你驼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昏倒在回来的路上的?”
“不然呢?你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了,那个时候天还没黑,你要是昏倒在皇宫里面,宫人就会发现你的,所以你只有可能是昏倒在路上的,你要是去了别的地方,也不能回来的那么早啊。”
褚江月心里咯噔一声,再次确定:
“你说我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没有啊。”
“你确定?”
“我是失忆了,不是傻了。”
褚江月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在乱葬岗时的场景,那个时候,她清楚地记得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自己是借着月色观察的褚抒怀的墓碑。
“那么说,我根本就没有去乱葬岗?”褚江月不禁自言自语得说出声来。
“乱葬岗?你去那里做什么?”
褚江月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宗乐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放心吧,你肯定是没有去过乱葬岗,你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渍,你要是去过乱葬岗的话,身上一定会沾上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