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月又来来回回翻了好多次,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皇三子宗乐德后面,就直接是皇五子宗乐铮。
怎么回事?连宗乐山也一起消失了吗?
褚江月不敢再往下想了,手心冒出了一连串的汗珠。
看着褚江月这紧张的神情,一旁内务府的宫人也很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褚江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道:
“宗乐山呢?皇册上的宗乐山呢?”
宫人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把纪年给本妃拿过来!”褚江月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宫人们不敢怠慢,连忙将纪年呈了上来。
褚江月像是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企图在纪年中寻找到宗乐山和褚抒怀存在过的证据。
皇册中没有,但是纪年中一定要有吧.......
宗乐山大婚,宗乐山谋反......
这么大的事情,纪年中是不可能不记载的啊......
可是褚江月将纪年翻了个遍,从她们大婚那年翻到现在,就连宗乐铮受风寒这么点小事,纪年中都有记载,但是关于宗乐山,却只字未提。
褚江月顺着回忆,翻到了宗乐山出生的那一年,才发现,就连宗乐山出生的信息,都已经没有了。
这个人,也凭空消失了吗?
是他消失了?还是根本就没存在过?
这一切似乎解释不通,要是硬要解释的话,褚江月只能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
她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漆黑,眼前都是宗乐山的样子,那骑着高头大马春风得意的少年郎,那穿着大红喜袍朝她伸出手的新郎官,那在围场上对她说着肺腑之言的男人,那坐在龙椅上下令将她拖到雪地中时的帝王......
这一切深藏在褚江月的脑海中,回忆起来近在眼前,根本不可能是幻想。
她不止是记得宗乐山的样子,她记得宗乐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身上什么地方有疤痕她都了如指掌。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存在过?
内务府的宫人们围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褚江月,其中一个管事的宫人,试探着问道:
“太子妃娘娘,您想找什么,奴才们帮您找......”
话音未落,褚江月猛地站起,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那宫人,道:
“四王的记载,这里面怎么都没有了?”
宫人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凑到了褚江月的面前,小心地说道:
“这也就是太子妃问了,奴才不敢不说,但是现在宫中,不允许讨论四王殿下的事情,就自从那件事情以后,皇上下旨将四王除了皇籍,按照规定,被除了皇籍的皇家子弟,所有有关他的记载都要删去,祠堂中不允许供奉牌位,也不许后世子孙祭拜.......要是有孩子的话,要么与父同罪论处,要么就是过继他人......”
褚江月深呼了一口气,不由得感到庆幸,原来是她想多了,宗乐山只不过是因为谋反,被皇帝开除了皇籍而已,所以这上面没有关于他的记载,这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幸好。
缓了一会儿,褚江月又问道:
“那四王生前的侧妃呢?”
“您说的是易画侧妃吧,皇上追封了她,葬入皇陵了,皇册中关于她的记载是单独记载,因为她立了大功,皇上破格加封她为郡主.......”
“不是不是!”褚江月连忙打断,“不是易画,褚抒怀,也是侧妃,她呢?”
内务府的宫人们对视了一眼,一脸的迷茫,过了很久,一个宫人才鼓起勇气问道:
“太子妃娘娘恕罪,您说的这个褚抒怀......是谁啊?”
褚江月的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就连专管皇帝家事的内务府也没有人记得褚抒怀了吗?
“褚抒怀!”褚江月强调道,“就是和我同一年成婚的那个,她是四王第一个侧妃,当时易画还是侍妾,你们就算把记载删掉了,但是这个人总该记得吧。”
宫人们连连摇头,口径出奇地统一:
“并没有这么个人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褚江月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刚刚萌生的希望在这一刻也落空了,身上伤口的疼痛在这时候也赶了上来,撕心般的疼痛传遍了全身,褚江月不禁蜷缩起了身体,弯下了腰。
一旁的宫人都吓坏了,七嘴八舌地询问: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要帮您请太医吗?”
“到底怎么了娘娘,您别激动。”
“娘娘,娘娘。”
褚江月大脑一片空白,这些近在耳边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就像是远在天边一样。
“好热闹啊。”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笑声,香才人走了进来,双目含笑,走到了褚江月对面,飘飘行礼:
“原来是太子妃在这,我还以为您已经出宫了呢,伤的这么严重,还是要好好回去养伤才是,可千万别乱跑了啊。”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褚江月猛地直起腰,瞪着香才人。
“呦,娘娘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香才人笑着,但是看起来并不友善。
褚江月还是不死心,指着香才人问一旁的宫人婢女:
“你们认识她吗?”
“当然了,香主子新贵得宠,咱们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褚江月冷哼一声:
“什么香才人,她明明是褚抒怀。”
宫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哈哈哈。”香才人笑了起来,对褚江月说道,“太子妃,你总说的这个褚抒怀到底是谁啊,长得和我是有多像啊?让你这么执迷不悟,我真的不是,你还是赶紧回东宫养身子吧,你看你伤的这么严重,可千万别乱跑了。”
褚江月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一旁的宫人:
“你们都忘了吗?”
宫人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禁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说道:
“太子妃娘娘,您说得这个.......褚抒怀,我们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是伺候皇上的娘娘小主,入宫之前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调查,香主子的生平确实没有问题,根本不可能是您说得那个褚抒怀。”
“哼!”褚江月站起身,想过去摸一下香才人。
只要是能跟她有肢体接触,我就能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香才人仿佛知道褚江月的想法,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褚江月,一脸警觉:
“太子妃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虽然位分不高,但也是你父皇的女人,你不能对我做什么的,再说了,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啊。”
褚江月伤势严重,举步维艰,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强行和香才人有肢体接触,实在是太过唐突,她只能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我也没做什么啊?香才人太小心了。”说完,褚江月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身上伤口的疼痛使褚江月不禁一阵眩晕。
难道?褚抒怀真的没存在过?
褚江月还是不能说服自己。
突然之间,褚江月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强忍住身上的疼痛调转马头,往京郊走去。
褚江月坐在马上疾驰,身上的伤口破裂,鲜血染红了雪龙驹洁白的毛发。
她疼得直不起腰来,趴在马背上,艰难地控制着方向,一直到了天色将黑,她才来到目的地。
这个时候的天空已经变成了藏青色,月亮也从西边徐徐升起,褚江月翻身下马,周围刮过一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漆黑的树影挡在眼前,让人不敢直视。
天空中不时会有几只老鹰飞过,乌鸦在枝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