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呈鬓正在伤心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一听父亲这么说,更加气恼,从床上一跃而起:
“既然父亲......”
姚呈鬓的话刚刚说了一半,一个家丁冲了进来,禀报道:
“启禀老爷,小姐,天文司的掌司大人求见。”
姚将军毕竟一介武夫,生平最瞧不起满口神佛星象的人,也和天文司的人没有任何来往,一听说天文司的来找,眉头不由自主地锁上了: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家丁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没说。”
姚将军冷哼一声:
“他们天文司不过就是江湖骗子,我理会他做什么?你就和他说我已经歇下了,要是真有急事,那就让他明日再来,这么晚前来拜访,什么规矩,当所有人都跟他们天文司一样不睡觉吗?”
说完,姚将军就回去了,他不以为然的一个人,却引起了姚呈鬓的注意。
姚呈鬓对于这几个皇子王爷都进行过十分细致的调查,知道这个天文司的掌司平时和四王宗乐山走的是最近的,而且这个人平时和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什么交集,贸然前来,肯定不会是来串门的。
趁着夜黑风高,姚呈鬓一路小跑,追赶上了刚刚吃了闭门羹的掌司。
“掌司深夜前来,我们招待不周了,掌司进去喝杯茶再走吧。”姚呈鬓喘着粗气,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掌司邪魅一笑,将姚呈鬓打量了一番:
“无妨,今日确实是已经晚了,不如姚小姐一起和我去我家吧,四王爷在那里,说是有要事要跟姚小姐商议呢。”
姚呈鬓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掌司来到了他家里。
第二天一大早,姚将军府上就炸开了锅,大小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夜未归,全府上下出门寻找,却始终未果。
姚将军坐在座上不住地叹气,他倒不是担心女儿的安危,不用想他都知道女儿去做什么了,一定是又去哪里想办法当王妃了。
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不管是女儿有什么要求,姚将军都会尽力满足,可谁知女儿的贪念是个无底洞,现在逐渐成为了执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如今怎么看都是一盘死棋,姚将军也想让女儿出人头地,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想要让女儿平安。
正想着,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大跤,随后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着姚呈鬓的一截头发,递到了姚老将军面前:
“老将军,不好了,您看这个......”
姚将军的身体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接过了这一截头发,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这是呈鬓的......”
仅仅凭借头发,姚将军还不能这么笃定,直到家丁将手中的信递给姚将军: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递给门童的,说是咱们大小姐的东西,让转交给老爷,门童一见这就慌神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老爷,您快看看吧。”
姚将军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将信件拆开。、
姚将军亲启:
乐山因受奸人陷害,身陷龃龉,走投无路,只得出此下策,贵千金现在在乐山手上,安然无恙,姚将军只需要交出兵符,乐山在大内也有人接应,乐山若能夺得皇位,贵千金完璧归赵,乐山会另择吉日迎娶贵千金为后,将军若是信不过乐山,乐山只能将贵千金祭旗以慰军心。请将军三思后行,将兵符送至天文司掌司府上。
宗乐山敬上。
姚将军看到这封信,血都凉了一半。
就在刚刚收到姚呈鬓头发的时候,姚将军还没有这么害怕,只觉得姚呈鬓可能是被人绑架了,要是那样的话,绑匪不过是为了图财,但是看了这封信,姚将军才知道,这绑匪要的不是钱,是命啊。
“快!快将门紧锁!不许一只苍蝇飞进来!”
关上门之后,姚将军在府内不停地踱步,思考着这封恐吓信的内容。
女儿是一定要救的,造反也一定是万万不能的,想自己姚家世代骁勇,皆是忠臣良将,怎么能跟宗乐山一起造反呢?
这要是败露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但是姚呈鬓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夫人去世的早,这么多年,都是他和姚呈鬓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要是真的姚呈鬓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可恶的宗乐山!
可怜姚将军一把年纪,此时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种事情,他也不能找个人给自己出主意。
姚将军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但是却迟迟拿不定主意,手中的兵符在手心里不停地揉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将军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好像怎么选,都会是死路一条。
他自诩是个忠臣,但是要当忠臣的话,女儿就要没命了啊。
就在这时,家丁又闯了进来,他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进到房间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门紧紧关上:
“老爷,你看!”
家丁呈上来一个纸包,纸包中放着的,是姚呈鬓的一截粉红色的指甲。
姚将军看到这个,情绪直接崩溃了。
姚呈鬓素来爱美,就算是在北境严寒之地,也会让人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指甲草过去染指甲,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姚呈鬓是绝对不会主动伤害自己心爱的指甲的。
指甲下面还有一张字条:
姚将军,我们的耐心仅剩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见不到兵符,我们送来的,就会是贵千金的手指头了。
姚将军的心都要碎了,女儿自幼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快!备车!去天文司!”姚将军没有再犹豫,几乎是出于本能,大吼出来。
一路颠簸,姚将军紧紧握着兵符,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女儿,帮助宗乐山谋反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他已经来不及细细打量了,他现在只担心他们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在女儿的生死面前,没有忠臣。
马车停在了天文司门口,姚将军用力地叩门,样子歇斯底里,没有一点平日的威严。
“放门口。”门缝中传出了这一句话。
“让我看看呈鬓,只一眼,看看呈鬓平安,我就把兵符给你们。”
“放门口。”门里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呈鬓还好吗?你们把呈鬓怎么样了?”
“把东西放门口。”
“呈鬓什么时候能回家?”
“四王起兵之后,把东西放门口。”
姚将军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但是对方闭门不见,他没有办法,低头看了看手中他引以为傲的兵符,恋恋不舍地放在了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你们从我爹那拿到兵符了!”姚呈鬓坐在天文司的上座上,满脸惊喜,她的脸色红润,声音洪亮,没有一点被人绑架的样子。、
宗乐山笑着点点头:
“自然,你说的果然没错,你爹果然上当了。”
姚呈鬓得意地笑了一下:
“那是自然,我爹向来最疼爱我了,我要是直接回家跟他商量这个事情,他那个老顽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事关我的安危了,他不会犹豫的。”
宗乐山笑着上前,捧着姚呈鬓的下巴,轻声说道: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本王大业成了以后,一定不辜负本王对你的诺言。”
姚呈鬓娇羞地笑了一下,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