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褚抒怀不敢相信,昔日与自己恩爱非常的皇上,现在正拿刀比着自己的喉咙。
皇帝板着脸,声音冷冽:
“兵符帅印不是寻常物,褚老将军年事已高禁不起折腾,太子妃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不可能拿老父亲的安危来陷害你。”
“皇上!”褚抒怀微微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就算不是太子妃陷害臣妾,也有可能是旁人,有可能是可婕妤......”
“可婕妤进宫以后连宫门都没有出过!她根本不知道将军府在哪,怎么可能去偷兵符帅印!”皇帝见她不见黄河不死心,一咬牙,将宝剑向前一推,锋利的剑锋刺破了褚抒怀的肉皮,鲜血流淌了出来。
褚抒怀大叫一声,向后瘫倒在地,摸了一下脖子,一手的鲜血吓得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尖叫着,十分失仪。
皇帝轻哼一声,道:
“别叫了,只是伤到了表皮,死不了,但是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褚抒怀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一丁点的血色,她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皇帝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冷冷地说道: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说,还是不说。”
“臣妾说,臣妾说......”褚抒怀匍匐着上前,抱住了皇帝的靴子,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盗窃兵符,并没有谋反之心啊,臣妾......臣妾只是想给太子妃点教训,臣妾是一时糊涂了啊......”
“你一时糊涂!”宗乐德上前一步道,“你个一时糊涂,就要要了褚老将军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吗?”
褚抒怀颤抖不止,低声啜泣不言。
宗乐德继续逼问道:
“当日,你生公主的时候难产,太子妃不顾的安危冲进产房中去,为了保你母女平安与太医对峙,你倒是说说,太子妃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褚抒怀当然说不出来,她要是和皇帝说,她跟褚江月之间,是上一世的恩怨,皇帝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把她当做精神失常关押起来。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
“没有得罪你你尚且如此,可见你心肠竟如此歹毒!”
褚抒怀抱着皇帝的腿哭着摇头: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以后改了,请皇上看在公主还小的份上,宽宥臣妾吧。”
“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情,还敢向朕求情!”皇帝咬着牙说道,“朕今日若是宽纵了你,日后你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褚抒怀歇斯底里地哭嚎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但请皇上念在臣妾为皇家绵延后嗣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吧,公主还那么年幼,身边不能没有亲娘啊!”
即使皇帝已经气得浑身颤抖,但褚抒怀这一口一个公主还是能正好地击在皇帝的软肋上,即使老来得子,又是皇宫中第一个公主,皇帝对公主寄予了厚望,对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来说,身边要是没有了亲娘,确实是件残忍的事情。
见皇帝犹豫不决,宗乐德上前一步说道:
“父皇,香淑妃品行不佳,将妹妹交给这样的人教养,不知道会教养成什么样子,不如换一个品行端正的母妃.......”
“宗乐德!”宗乐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褚抒怀大叫着打断了,“亏你还是从小没了亲娘的人,你居然能够说得出让别人代我抚养公主的话!”
指责完宗乐德,褚抒怀继续大哭着哀求着皇帝:
“皇上,不可啊,公主是臣妾亲生的,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苦都是臣妾受的,为了给皇上生下这个孩子,臣妾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皇上不能对臣妾这么残忍,也不能对公主这么残忍啊!”
皇帝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褚抒怀一眼,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承认,是褚抒怀历经磨难才让他在晚年再得一女,褚抒怀是有功的。
“罢了。”皇帝一脚蹬开了褚抒怀,坐回了椅子上,一脸的倦态,“香淑妃罪无可恕,但是公主实在年幼不能没人照顾,传朕旨意,将淑妃陈氏,降为美人,幽禁宫中。”
“父皇!”宗乐德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香淑妃可是险些害了褚老将军一家的性命,只是降位,恐怕会让天下忠臣寒心啊!”
皇帝满含歉意地看了宗乐德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没娘的孩子,日子不会好过,乐德,朕心疼你和江月,自然也心疼你的妹妹,乐德,朕......朕年事已高,还不知道能有几年光景......”
皇帝的语气中,满含着恳求,宗乐德心头一震,一股心酸涌了上来,面对年迈的父亲,宗乐德实在不忍苦苦相逼。
皇帝只是不想在晚年,变成孤家寡人罢了。
“江月,咱们走吧。”宗乐德小声说道。
过了两秒钟,宗乐德并没有听到褚江月的回应,低头一看,褚江月伏在地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目紧闭,一脸的痛苦。
宗乐德大惊失色,连忙蹲在地上将褚江月扶起来,大声呼唤着褚江月的名字:
“江月!江月!”
“啊!”一旁的小草大叫一声,捂着嘴巴指着褚江月的裙摆下方,“血!殿下!娘娘出血了!”
宗乐德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叫道:
“太医,快叫太医,好端端地,怎么会出血!”
小草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刚刚,刚刚香......香美人踢中了娘娘的后腰,殿下,是不是孩子......”
“怎么回事!”皇帝也是刚注意到褚江月的异样,走上前来焦急地询问。
宗乐德急得直跺脚:
“让太医跑着过来,父皇,江月她有孕在身啊。”
皇帝猛地转过身,将身后的褚抒怀重重踢倒在地,大骂道:
“毒妇!你害褚将军一家还不够,还要来害朕的皇孙!”
“怎么会......”褚抒怀吓得瑟瑟发抖,“褚江月怎么会有孕呢?皇上,臣妾不知道啊。”
宗乐德抱起褚江月,准备走向侧殿,就在这时,褚江月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回头对皇帝说道:
“父皇......江月不求您严惩香淑妃,只求您不要问我母家看管不善兵符之责......我父亲为朝廷一生鞠躬尽瘁......父皇。”
“好好好。朕答应你,即刻放了褚老将军!”皇帝满怀着歉意,自然无所不应。
太医赶到,宗乐德将褚江月放到了侧殿的榻上,紧紧拉着褚江月的手,急切地说道:
“江月,你不要害怕。一切都过去了,父皇已经下旨放了岳丈一家,你别害怕。”
褚江月失血过多,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乐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宗乐德转头一看,月亮已经靠近了西边,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天亮了。
宗乐德咬咬嘴唇,什么也没说,他怕褚江月多想。
褚江月的嘴唇动了动,松开了宗乐德的手,道:
“夜里,父亲应该就已经坐着囚车转移了,清早就会处斩,乐德,我不放心,你亲自骑着快马去一趟,人命关天,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信不过......你快去。”
“可是,可是江月,那你这里怎么办?”宗乐德站起身,回头看着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衣裙的褚江月,心如刀割,又有万分担忧。
褚江月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没关系,乐德,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快去,要是晚到了一步,父亲没了命,我才真的要有事了。”
宗乐德咬咬牙,上前摸了摸褚江月的额头,怜爱又担心地说道:
“好,我这就去,你放心,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