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澈闻着手腕上晚香玉的味道，做了个甜甜的梦。梦里她回到婴儿时期， 窗外狂风暴雨，而她安静地躲在年轻的宋姐怀里睡觉。
第二天上午没课，她一觉睡到自然醒。但梦和现实果然相反，当她醒来后，意识到真正的狂风暴雨已经淋上了头。
第一眼看过去，是宿舍其他几个床位纷纷都挂上了床帘。童澈一问，对方都支支吾吾，且不敢正眼看她，甚至带着些羞涩和慌乱。
“怎么了你们？”童车完全摸不着头脑。
几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一脸又好奇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急死人。
下铺的舒雅终于吭声：“那个，我们听说，你喜欢女孩？”
“听谁说的？没有，我喜欢男人！”童澈一听这，又觉得荒诞又觉得搞笑。看来是真的让宋知华误会了……
“你们都听谁说的呀？”直觉告诉她宋知华不会往外说。
“早上碰到一个学长，知道你跟我们一个宿舍，就问……”
“问什么？”
舒雅尴尬道：“问你是不是喜欢抱女人……”
童澈立刻浮现出童雨声浮夸的样子。坏了，那岂不是叶之舟也知道这事了……
“所以你真的喜欢男的？”舒雅小心翼翼地开口。
“百分之一万的真，我……”童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我有喜欢的男生。”
好不容易认了妈，竟然被自己亲爸传谣，童澈苦笑。但脑子里又闪过一个激灵：童雨声真的是童雨声吗？
她迅速出门想找童雨声对峙，找了几个地方没有碰到，却恰好在食堂被人从身后一袭。
“小学妹！”声音大得周围一群人看过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虽然有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但她转身的同时悄悄翻了个白眼，却意外看见花孔雀身后还站着一个清冷沉默的叶之舟。
心跳骤然加快，白眼变成了尬笑。
“学长好，叶……学长也在啊。”她不太敢看叶之舟。
“一块吃饭啊！阿舟没问题吧？”
童雨声看向身后，童澈心里隐隐地期待。更何况，这个测验环节他在场，不正好一石二鸟嘛。
见叶之舟没有拒绝，童澈故作乖巧：“那我先去那边的座位。你们一会过来哦。”
她特意选了一个最静僻的角落，等两人一落座，童澈迫不及待地开场。
“学长，你还记得上次，我说我帮你追宋学姐，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吗？”
童雨声的番茄炒蛋刚入口，一听到宋知华，激动地连呛好几口。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女神啊？你还想抱她，你把她都弄得不好意思了，跑来问我们你什么路子的。”
原来那天宋知华把她推出去后，当即就给童雨声宿舍打了电话，真以为她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你们误会了，我那是感谢她，再说了，抱一下算什么。”童澈脱口而出。一旁低头吃饭的叶之舟微微顿了一下。
“那就行。”童雨声一脸傲娇，“说吧，你想干嘛？”
“就几个问题！”童澈眼睛眨巴，努力回想起关于老童的一切。
“我可是未来的大明星，不能给你无限次提问机会的。就三个问题哦~”童雨声眉毛一扬，俨然一副接受访问的姿态。
“三个就三个，第一题，你穿几码的鞋？”
“43啊。问这干嘛？”
童澈心里响过一个清脆的bongo声，答对了。
她又问：“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
“邓丽君啊那必须是！”眼前童雨声的兴奋表情，倒是和老童提起邓丽君时，那一脸着迷的样子如出一辙。
“来最后一个吧。”
童澈怔了一下，前两个还是有巧合的可能。她盯着童雨声，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结果对面的大小伙子还有点脸红了：“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有了！“最后一题有点特别。”童澈噌地一下走到童雨声身边，“把衬衫解开前面三个扣子。”
“你干嘛？”童雨声立刻抱住了胸，甚至表情有点娇羞，红着脸嚷嚷：“我知道了，小学妹你肯定是暗恋我，上一次我就发现了。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女神，想曲线救国是吧？”
一旁闷声吃饭的叶之舟闻言，也抬起头来看了眼童澈。
童澈顿时脸红到耳后根：“不是，你瞎说什么呀。快点，我就看一眼，保证没有别的。”
她清楚地记得，老童右胸附近有一道伤口。据他所说，是二十岁那年英雄救美留下的疤，那是他的勋章。
二十岁，不就是现在！
“那你干嘛非得看我……那里？”
“因为……因为，”童澈脑子转得飞快，脱口而出：“因为上次看你打球的时候，露出的胸肌特别漂亮，我想观摩一下。
童澈说完不忘忐忑地看了一眼叶之舟，但他似乎并不感兴趣，面无表情地盯着餐盘。
童雨声一听这话，害羞中又开始臭屁：“这你都看到了？不过哥们确实练了一下。”
餐桌的角落被一根柱子挡住视线，周围人少，角落还算隐蔽。童雨声羞涩地解了两粒扣子。“好了啊，你看个大概就行，我这可是为了女神练的。”
薄薄的衬衣料子掀开一块，露出一片光洁的小麦色皮肤。
没有伤疤，甚至一个小疙瘩也没有。
童澈有点隐隐的失落，难道他不是年轻的老童？还是没到挨刀的时候？
“好了吧！”童雨声迅速扣上衣服，得意地看向童澈。“你答应我的事可得做到。”
嗯，童澈机械地点了点头，盘子里的餐顿时索然无味。直到有人路过，盘中臭豆腐的味道让她顿时又来了想法。
“等我一下！”她窜了出去，很快拿来一碟臭豆腐放到童雨声面前，满眼期待地看着他：“谢谢你刚才的配合，请你的。”
“请我？”童雨声见臭豆腐，眼前一亮：“那我不客气了，不过我教你一个绝美隐藏吃法！”说罢，他拿着碟子去了自主小料台。
看来有戏。童澈兴奋地点点头，目光一路跟随童雨声。却在偶然一个回头，撞上叶之舟凉凉的目光。他毫不掩饰地看着她，似乎想探究些什么。
童澈顿时心虚，埋头吃饭。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叶之舟却突然开口：“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闹着玩的。”
“你喜欢他？”叶之舟的眼神像是在审视。
童澈骤然停下咀嚼，一颗到嘴的蒸桂圆圆溜溜的滑进喉咙。她用力咽下去，假装咳嗽，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童澈借着咳嗽，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很在乎我喜欢谁吗？”
叶之舟眉头微皱，欲言又止，一股微妙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童澈偷偷看向他，他却低头去夹盘子里仅剩的两颗花生米。
微妙的氛围被一阵绿旋风打破，见童雨声端着一盘臭烘烘的东西过来。童澈悄悄摒住了呼吸，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叶之舟都微微侧脸。
“臭豆腐究极至尊版吃法，试试？”童雨声一脸得意，“只有童师傅这才能吃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都加了啥呀？怎么这么臭！”童澈一边嫌弃，一边有点期待。
眼前的男孩幻化成了中年老童，兴致勃勃地跟她介绍：“炸臭豆腐破开，香菜和折耳根碎塞里面，注意这个折耳根是精髓啊。再浇上一点卤子，再淋一圈王致和的臭豆腐乳，臭上加臭，臭到极致就是香！”
跟老童的臭法一字不差，难怪老童说那是他年轻时一次偶然的发现，吃了一辈子。
童澈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眼圈有点泛红。
“怎么了这是？”
“被熏的”童澈捏着鼻子掩饰自己的激动。大概实在是太臭，连叶之舟都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要不你再加点鲱鱼罐头汤试试，更极致。”
“那你就不懂了，咱们东方的臭，跟那西方的臭是各臭各的，我这虽然臭，但自成一派。”童雨声念念叨叨。
叶之舟起身要走，童澈也赶紧追上去，走之前又强忍臭味语重心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追到知华姐的。不过，她可能也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她记得以前童雨声每次在家吃完，宋姐都得喷一圈消毒水，并骂他一下午。
“那我这……我吃最后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