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金志的痛苦
梦想起航2025-09-17 10:422,728

材料嘛。一人一个写作思路。同样的事情,一人一个写作风格。即便是限定格式的八股文,也是写出来一人一个样。各级领导们自己又不写,还想着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写,写材料人的难度可想而知。领导们不是要故意刁难写材料的小喽啰,只是他们看到材料不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习惯写的,就想让别人按照他的想法写。

  其实很多改动是毫无意义的,比如小喽啰写了“A和B是同桌。”,小领导非要改成“B和A是同桌。”中层领导要改成“A、B两人是同桌。”大领导要改成“A、B两个人的桌子靠在一块。”这几种说法的意思有什么区别?纯粹是文字游戏。而核爆前的各级领导,却对这项游戏乐此不疲。仿佛不挑出几个毛病来,显不出他的能耐来一样。

  现实中存在这么个情况,写材料的人辛辛苦苦自己写了一篇自认为很满意的材料,小领导看了后改了个满目全非,最后大领导看了后,基本上又改回了原先最初写成的样子。转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原地。一个三、五千字的材料,甚至能写一个星期。

  金志听到要限时写材料,头皮就一阵发麻。发麻也要上,不能耽误了事情。

  金志听取了张主任要求写的大概意思,然后迅速将材料浏览了一遍,将其中重要的语句划了出来。

  通读一遍后再次将划线的句子看了一遍。结合张主任的意思,拟定了一个整体的框架。然后往框架里填充材料。最后,一个非常粗糙的报告完成了。

  金志将报告通读了一边,该删的删,该换位置的换位置,该变个说法的变说法。一通修改下来,报告已经基本成型。金志又进行了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精细修改,具体推敲句子顺不顺,适不适合读诵,以及里面的断句和标点符号。

  时间很紧,金志来不及思索大雾发生前的事情,他满脑子都是报告。几乎是卡着张主任的时间,金志把材料写完了。

  现在到下午还有2个小时,按照往常是要下班了,但是今天非加班不可。看张主任的意思,根本就没有安排加班饭,金志只好自掏腰包了。

  按照惯例,张主任要挑出无数毛病,金志要改个一下午。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时间太紧急了,张主任拿起打印出来的报告,粗略的看了一眼说:“嗯,很好。金志啊,这份材料本来是小李的工作,你替他干了,得让领导知道这是你的功劳。”

  金志心说:“屁话,以前我替别人干的活多了,除了你知道,哪个领导还知道?”

  张主任继续说:“你在材料上签上个名字吧。要是领导不知道是你干的,你不等于白干了嘛。”

  金志心里纳闷:“张主任今天是怎么了?一反常态啊。平时自己替别人干的活多了,也没见谁让我在写的材料上签字。再说,哪有写报告的人在报告上签字的啊?难道小李和张主任闹了矛盾,张主任故意向领导挤兑小李?嗯。他们闹矛盾了吗?嗯,以前的事情怎么想不起来了。”

  张主任说:“你想什么呢?快来签个字。”

  金志知道命令不能违抗,就赶紧拿起笔在报告的底下签了个名字。

  就像人做梦一样,场景毫无征兆的从这个过渡到了下一个。

  金志刚签完字,就感觉头一晕乎,清醒后看到是在一个会议室。

  这是单位内部的会议室,里面坐满了大大小的各级领导,很多人是其他业务科室的小领导,工作关系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除了他站着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坐着的。

  局长一脸怒气,不停的抽着烟。副局长一把把材料摔在金志的跟前,激动的说话都有些结巴:“这是,是你写的?”

  金志一头雾水,他被现在的场面吓住了。别看金志在核爆后的丛林里相对来说也算是比较凶悍的角色,但是在这种场景下,他就是一个小科员,对上司的畏惧还是有的。

  金志捡起来一看,正是上午写的签了名的材料。

  金志茫然不知所措的说:“是我写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副局长“啪”的一拍桌子。

  金志被吓了一跳。记忆里副局长还从来没有这么凶悍过。

  张主任接过话题说:“金志,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这件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志被这个场景搞懵了,他说话也开始变的结巴,双腿开始打颤,有些站立不稳:“怎,怎么回事?”

  张主任说:“你这篇文章是怎么写的?啊?!闯了大祸了?”

  “闯,闯,闯了什么祸了?”金志依然不解。

  张主任说:“你是怎么写的?里面的东西能写吗?当然,里面的东西谁也知道。我们知道,上面的领导也知道。但是心里知道和嘴上说出来是两码事。这些东西怎么能摆在明面上写出来呢?这下好了,上面的领导很生气。全市的争先创优被一票否决了。市长会怎么收拾我们单位?啊?这一切都怪你。”

  金志的心里咯噔的一下子。他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自打金志工作后,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工作出现纰漏被追究责任。在他考公务员之前,曾在网上看到过“弃车保帅”,“替罪羊”这类事件。现在明摆着,金志成了替罪羊。材料的确是金志写的,但是责任都在金志吗?材料要经过各级领导层层把关。出了问题,哪一级没有责任?再说,那个给上级领导汇报,读材料的人就是根木头?看到里面的内容不应该写出来,不会跳过去不读了?难道就不管不顾的只顾读?

  这样的气氛和环境,哪有金志申辩的份?市里要对他单位过不去。那么他单位的领导就要对他过不去。不过,正常情况下,写汇报材料的人是不会在材料上签字的。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正常,是张主任在陷害他吗?不好说。不过,金志被目前的阵势所镇住,根本就想不出这个事情不符合常理的一面来。

  金志记不清大雾发生前的事情了,要是他还记得发生了核爆,还记得是在丛林里被绑在树上,然后看到了丧尸小孩,依他在前进小队四人里最强大的逻辑思维和理性推理能力,他肯定能判断出这是在虚幻中,或许他敢反驳反驳。

  现在金志只能低头不语,一点说话的胆量都没有。分管金志科室的副局长说:“现在宣布对金志的处分决定。经过局当委班子成员的讨论,决定开除金志。开除建议书已经报给人社局了,人社局同意开除。这是人社局的开除决定书。”

  “啊?”金志听到这话犹如五雷轰顶!

  “按照《公务员法》,你拥有申诉的权力,你可以在接到该决定书的15天内申诉。”这句是张主任的话,他最后还说了一句超级打击人的话:“对你的开除决定,是市里的意思,要不然人社局的决定能下的这么快?你申诉也没有用,到时候只是走个程序罢了。”

  金志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张主任的话仿佛在天边,逐渐遥不可闻。

  “完了。”金志脑袋里就这一个词。

  干这份工作,金志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基本的日常生活还是能保障的。现在一切都没了。工作没了,工资没了。家乡面朝黄土被朝天的父母,整日还在向别人夸耀他们儿子的工作好。

  金志无法想象他的父母知道这个决定会是什么表现。

  更为关键的是,金志写了几年材料,别的技能已经忘光了,再去找工作,难啊。而且,当用人单位打听到他是被开除的,有几个还会要他?

  金志感觉到他处于无边的黑暗中,巨大的痛苦向他袭来,痛苦,痛苦,还是痛苦……

  再说跳跳。

  跳跳一开始也是感觉到一片白雾。

  白雾散去,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而旁边就是朝思暮想的惠子。

  跳跳看到惠子的同时,也看到了床边的一个电子时钟日历,上面显示当前日期和时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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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回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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