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睁眼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就是惠子。床头柜子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的时间是X年X月X日。这个日子跳跳这辈子是忘不了了。这天就是核爆的日子。而且从时间上看,现在离日本青田镇发生大地震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了。
其实全世界都发生了核爆,核爆附近的区域都发生了地震。有的地区早,有的地区晚,没有一个特别值得纪念的时间。但是跳跳在青田镇等待救援的那段日子里,经过和幸存者的交流,还是认定了青田镇地震的准确时间。
跳跳来不及解释,一把拉起惠子就往门外跑。惠子正睡的香,被跳跳突然扯醒了当然不愿意,尤其是看到跳跳要把她往大门口那里扯,分明是要出门,她还没有穿衣服呢。惠子用日本语大声说道:“跳跳,你怎么了?”
跳跳急忙大说一句:“快跑。”说完就要开门。
惠子没有穿衣服,哪里能这样就跑到外面?虽然日本人比中国人开放多了,但是不穿衣服满大街跑,基本上是不会出现的。惠子使劲拽住门的把手,死活不往外走。
跳跳一把打落惠子拽门的手,抱起惠子就往门外跑,也不管惠子在大喊大叫。
跳跳跑到旅馆一楼大厅的时候,突然听到地震报警器尖锐的蜂鸣。日本全国都有这种地震报警器。(关于这种报警器的原理请参考梦航刚遇到跳跳的那几节)
就在此时,跳跳突然脚底踩空,如同坠楼一般。突然,一切都停止了。跳跳发现自己被挂在一棵异常高大的树上。耳边传来母亲和惠子的声音。跳跳迅速将周围的情势看了一遍,发现处境异常不妙。
这里有一棵异常高大的树,树下面是一群瞪着血红眼睛的恶狼,它们在树底下转来转去。跳跳背后背着降落伞的伞绳。伞绳的顶端连接着一个撕破了的降落伞篷布。降落伞的篷布挂在大树的顶端,而且有开裂的趋势。
在跳跳身子下面3米和5米的距离上,分别挂着跳跳的母亲和惠子。她们都背着降落伞的伞绳。很明显是三人乘飞机遇险后跳伞,伞绳绞缠在一起了,目前能承重的降落伞只有跳跳背的那一个。
跳跳的母亲问:“跳跳,你没事吗?”
跳跳赶紧回答:“妈,我没事。你还好吗?”
“我还行。”跳跳妈带着哭腔回答。
惠子虽然跟着跳跳学了一点汉语,但是处于这么个境地,早就吓得忘得一干二净了,只会用日本语大喊大叫。
跳跳妈烦躁不堪,问了一句:“哪来的一个日本鬼子?”
跳跳顾不上回答他妈的话,赶紧用汉语问了一句:“惠子,你怎么样?”听见惠子继续大哭大叫,才突然意识到应该用日本语问,就急忙用日本语问了一遍。
惠子一边哭一边用日本语喊:“跳跳,跳跳,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跳跳妈听到跳跳用汉语喊了“惠子”,就急忙问:“啥?惠子?她是惠子?她是你的女朋友惠子?”
跳跳赶紧回答:“妈,她就是惠子。”
此时情况非常危急,挂在树上的降落伞随时都有撕破篷布坠落的危险,跳跳也是一时被吓蒙了,根本就来不及思索这件事情的合理性。他和金志一样,都记不得挂在树上之前的情形了。核爆,丛林……一切都不记得了。
其实这个场景非常的不合理,三人如果是从飞机上跳下来的。那么,此前一定要一起乘飞机吧?既然要乘飞机,跳跳妈就跟惠子见面了,跳跳还能不互相介绍一下吗?所以,跳跳妈在这个危机的情况下认儿媳妇,是一个非常狗血的场景。跳跳光想着救他母亲、救惠子、救自己了,哪里会思索一下这个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的场景?
跳跳妈说:“你就是惠子啊,让我好好看看。”
跳跳没有听出他母亲话中的深意,就用日本语翻译了一遍。惠子渐渐从一开始的苦恼中冷静了下来。她抬起了头,看着上面的跳跳妈、跳跳以及破损的降落伞。
跳跳妈看着惠子说:“是个好媳妇。儿子,以后你要好好对她。儿子,你给惠子翻译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对她说:惠子,我儿子跳跳有时候有些任性,你要多包容他一点,他是个好儿子,是个好人,将来也是你的好老公。你一定要对他好。一定要对他好。”
跳跳妈一边说一边哭。跳跳听得莫名其妙,目前形势这么危机,妈今天是糊涂了不成,怎么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说这个?
跳跳打断他妈的话:“妈,别说这些没用的。快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跳跳刚说完,上面挂着树冠的降落伞篷布“刺啦”一声,三人一下子往下移动了半米。三人一阵惊叫。底下等待的狼群发出了一阵狼吼,仿佛是在庆祝即将“唾‘嘴’可得”的肥肉。
跳跳妈说:“儿子,降落伞承受不了三个人的重量,你把我的伞绳割断吧。儿子,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好好生活。我有太多的话要对你说,时间来不及了,你快动手吧。”
跳跳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懵了。他根本想不到他妈竟然会做这么个决定。
目前跳跳妈和惠子双手空空,背后缠着结实的伞绳,通过她们自己是不可能解开或者弄断伞绳的,而跳跳的手里正好拿着一把瑞士军刀。伞绳结实,用手拽不断,但是用刀割却是很容易割断。
现场的情况并不是惠子的伞绳挂在跳跳妈的伞绳,跳跳妈的伞绳又挂在跳跳的伞绳上。如果是这样,跳跳只要割断伞绳,他妈和惠子都会摔下去的。
现场的情况是跳跳妈和惠子的伞绳都挂在跳跳的伞绳上。而且跳跳妈说的是实情,降落伞正在撕裂,如果不摔下一个人,三个人都得死。或许摔下一个还不行,还需要摔下两个。由于跳跳妈和惠子的伞绳是缠在跳跳背后的连接部分,所以跳跳想割断自己的伞绳来保住他妈和惠子是不可能的。那样三个人都会掉下去。而从那么高的高空坠落,非死不可,加上那群饿狼,掉下去的人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现在跳跳的处境就是:三人乘船落水了,你是救你妈还是救你媳妇?现在的场景不存在“救离自己最近的”这个答案。
跳跳看了一眼手里的瑞士军刀吼道:“要死一块死。”说完就要把刀扔掉。
跳跳妈急忙大喝一声:“住手!”
跳跳一下子抓住了差点脱出手的瑞士军刀。
跳跳妈说:“好孩子,别任性。妈能看你媳妇一眼,死也无憾了。妈最不愿意看到你死,要是用妈的命能换你的命,妈就是死上100次也心甘情愿。割吧。”
跳跳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心如刀绞,不知道该怎么办。
挂在最底下的惠子吓得浑身直哆嗦,她听不懂跳跳妈和跳跳在说什么。她在想:按照一般常理,人家母子情深,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跳跳妈抚养跳跳那么多年,两人感情深厚,他们之间是一种亲情。而自己和跳跳是爱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跳跳多半会选择割断她的绳子救他和他母亲。
可是惠子不想死。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发出呜呜的哭声,她用柔柔的日本语哀求着跳跳:“跳跳,我不想死。要是我能活下来,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任你使唤。无论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跳跳,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要是我死了,我母亲该多难受啊。”
跳跳手里拿着瑞士军刀,心乱如麻,做不出任何决定。
这时,挂在大树顶端的降落伞篷布“刺啦”一声,又撕开一块。三人又是在惊叫中往下移动了一段距离。大树底下的狼群兴奋的一片“欧、欧……”的吼叫。
跳跳妈在喊:“别犹豫了,快割,快割。”
惠子也在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哭声、喊声、狼嚎声……各类声音就像是锋利的锥子一样刺激着跳跳的耳膜。跳跳的脑袋简直要炸开了,他双手抱头,心里一阵剧烈的情绪波动,他心里想:别逼我,别逼我。两个人我都要。你们都不许死,都不许死!
跳跳暴吼一声:“啊……
跳跳的情绪波动异常激烈,随着他的暴吼,波动的情绪再上一个台阶。情绪波仿佛是无形的电磁波一样从他的脑袋发出,按照球形的传播方式,从他的脑袋向外扩散。
树底下的狼群听到跳跳的暴吼,竟然吓得站立不稳,瞪时四腿外分,纷纷趴到在地上,胆小的狼竟然吓得屎尿齐流。其实它们不是被跳跳的声音吓得,是被跳跳剧烈波动的脑波压制的。
再说梦航。
梦航也是在看到丧尸小孩后突然感觉进入了一片白雾之中。然后他昏迷睡着了。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辆盛满人的汽车上。
梦航感到一阵迷糊,他感到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