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开后,梦航“嘿嘿”一笑,也不解释,解释也没用,他们听不懂,将几条鱼,几个肉条放了进去。
过了一会梦航感觉肉煮好了,在“肉角”的默认下,梦航从石洞壁上拿下了最后剩下的一小捏盐。在众人的监督下,梦航用两根树枝做成的筷子将鱼和肉夹了出来。凉到能往嘴里放时,分成26小份,然后撒上一丁点的盐,每位野人分一份。野人们生的鱼、肉都吃,当然不在乎它们是经过什么加工的了。冲着上面的一丁点盐,就值得把它们塞到嘴里去。毕竟是头一次见这样加工鱼、肉的,领到分给自己的那份后,野人们并没有急于往嘴里填。
对待未知的新事物,“肉角”充分显现出了一个领袖的英雄气概,他带头将一块煮熟的鱼放到了嘴里。只见他咬了一小口鱼,停了两秒后嚼了嚼嘴,顿时瞪大了眼睛,有铜铃那么大。众野人也跟着瞪大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们的首领是不是要一命呜呼了。紧接着“肉角”的动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肉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余的鱼填进了嘴里,还没有嚼就直接吞了下去,并大声哇哇乱叫,梦航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众野人听后迅速将手里的水煮鱼、水煮肉填进了嘴里,生怕别人抢了一样。也是先嚼了一下,感觉一下味道后,迅速嚼了起来,一不留神就给咽了下去,等发现咽下去后已经晚了,嘴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一个个咂吧着嘴,兴奋的对着梦航直嚷嚷。有几个野人甚至将手伸进嘴里,那意思是想将咽下去的掏出来再嚼一次。
梦航知道他们这是还要吃。甚至几个动作快的野人已经将很多鱼和肉都放进了鸟嘴锅里,把鸟嘴锅塞了个满,将汤都给挤了出来。梦航只好摇着头把过多的肉和鱼再拿出来,添上一点水后再煮。
当晚个个野人吃的肚皮溜圆,只能仰面朝天的趟在地铺上,“无遮大会”也没法开了。只是那最后的一小撮食盐也已告罄。最后没有加盐的汤也被分着喝了个干净。甚至有野人还意犹未尽,将“锅”里面舔了个遍才算完。
此后的很多天都是在捕鱼、打猎、搓麻、补网中度过的,网会破损,需要勤补。梦航来了不少天了,墙壁上的“正”字已经写了好多个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户外劳作,梦航对野人的活动范围有了大致了解,对山洞周边的情况也有了初步的概念。
通过与野人的相处,梦航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没有现代人的尔虞我诈,没有自私自利。
梦航的各项素质也得到到了提高,他已经能够爬树,箭法、投掷标枪的准确度都大幅提高,虽不说百发百中,只要别遇到大型动物、危险动物,独自一人在丛林里是饿不死了。
梦航这个没有任何语言天赋的理工男,甚至能听懂并能说几句简单的野人语言了。他们的语法似乎非常简单,语言词汇似乎非常贫乏,梦航感觉是一门非常原始的语言。
梦航觉得是时候离开山洞去探索一番了。刚来的时候,梦航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他期待着能将野人们从获取食物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帮他走出丛林。而现在,他自身的能力提高了,他似乎觉得只要不遇到猛兽,自己就能独立探索丛林了。如果是和野人们一起探索丛林,首先很难让他们跨出长久以来形成的领地区域,其次行动会受到很大掣肘!比如,如何说服野人在山洞外面过夜?
梦航不是救世主,他没有能力带领这个原始部族走向现代文明,他教会他们各种猎杀动物的方法,已经算是对他们收留自己的回报了。
虽然野人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在梦航的帮助下才能解决,但是毕竟梦航能力有限,比如医药。梦航从小没有生在医药世家,对草药一点也不了解。当然就是个老中医来这个丛林,恐怕也无用武之地。因为这里的植物梦航全都不认识、动物也全都不认识,估计老中医也不一定能认识几个。
再比如设置捕猎用的陷阱。电视上演的特种兵用的绊索式陷阱,梦航根本就就不会。设置陷阱是门技术活,还需要精确的数学计算,绝不是弄上一张钉满木刺的木门,一根绊索就能做到的。有种简单的陷阱就是挖个洞,里面插上木刺或不插,洞口伪装好或是放上诱饵,待动物从上面经过时便掉下,被木刺刺死或捉活,但是野人们没有合适的挖掘工具,在盘根错节的丛林地面挖掘陷阱异常艰难,用挖“地瓜”的工具挖陷阱简直等于用瓢将大海水舀干。
梦航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开,他太想回到他原来生活的世界。他要向远处进发!进发!
梦航甚至将在丛林里过夜的方法都想好了。他会用一张网吊在树上,自己睡网里,就像睡吊床一样。然后在睡觉的树底下附近生上一堆火,这样动物们见到火就远远的避开了。为此梦航还体验了一晚上,地点就在山洞外面的小树林里。
梦航拟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他感觉山周围都是丛林,用脚走,路程将异常艰难,而且遇到猛兽太危险了。所以他想做个筏子顺水漂流,能漂多远漂多远。实在不行再回来。打定计划便开始准备。
没有合适的工具砍断大树枝,梦航就在野人们的帮助下掰断尽可能粗的长树枝,用它在河边做了个简易的木头筏子,还做了个桨。有野人们的帮助,一切干起来都很快。
野人们以为梦航又要带给他们什么惊喜,一个个干劲十足。物资储备的工作也在进行着。梦航烤干了很多鱼片、肉条装在皮包里,还采集了不少引诱鱼的小浆果。
头一天晚上梦航用他刚刚学会不久的野人语言向他们表明了自己要“离开、离开”。
野人们弄明白梦航的意思后,一开始叽叽喳喳不断,然后又集体沉默,此后一直沉默了一晚上,连唯一的娱乐“无遮大会”都没有举行。他们也很想挽留梦航,但是他们似乎知道挽留没有多大意义,一个个都沉默不语。梦航不禁怀疑他们的智商怎么突然变高了。当天晚上山洞里几乎没人打呼噜,一个个翻来覆去睡不着。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两个月,梦航像救世主一样带领他们吃饱了肚子、改善了伙食……
第二天一早,梦航带上了防身的木质长矛和弓箭、渔网、捕猎网、火绳(装在一个中空的大骨头里)、备用的麻绳、水囊(到陆地的时候用)、一个土黄色的“乒乓球”,很多诱鱼的小浆果,一皮包的干鱼、干肉,割肉用的石刀等等。
所有野人都来到河边送行。梦航登上木筏时,“肉角”拿出一把不锈钢刀、一根长长的螺纹钢标枪交给梦航。梦航知道这东西对野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坚决不受。众野人一脸决绝,仿佛梦航不要,他们就不让梦航走一般。梦航只好接过不锈钢刀和螺纹钢标枪。因为这根螺纹钢标枪又粗又长,完全可以替代木质长矛,所以梦航将带来的木质长矛还给了“肉角”。
梦航和野人们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梦航把每一张野人脸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仿佛要彻底记住,一辈子都不忘记一般。虽然他们相貌一个比一个丑陋,甚至是狰狞、吓人,但是他们是梦航遇到的,除了童年时期的小伙伴外,心灵最清澈的人。
梦航和野人们相视半天无语,最后他慢慢的解开了拴木筏的绳子。木筏离开了河岸,被水带往下游。
“肉角”突然说了一个梦航从来没听过的词。只见众野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噗通”一声把头磕到了地上,抬起头,再磕,再抬头,再磕……相处将近两个月了,梦航从来没见这群坚强的野人跪过,更别说是磕头了。有的野人前面是块石头,也不管,照样磕,不几下满脸全是血。梦航的泪水一下子就模糊了双眼,一股热血涌上他的头,有一瞬间差点说出口:“不走了,我不走了。”
两个月的丛林经历让梦航学会了坚强,面对这群曾经被他当成野兽的野人,梦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木筏上抱头“呜呜”哭了起来。梦航自从成人后就没有这样哭过,连大学里因为感情问题发疯喝醉酒的那次都没有这么哭过。
谁说人心不是肉长的?即使对方再丑陋,丑陋的如同怪物一般,相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感情。哭泣并不都代表懦弱无能,哭泣的一个方面是人类最真挚感情的流露。铁血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木筏行驶到即将看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磕头!
由于一路顺水,梦航的桨几乎没用划,筏子就一路顺水漂泊。为了尽可能的多赶路,梦航中午没有停下来捕鱼,而是吃了点储备的鱼干、肉干。说实在话,没有放盐的鱼干、肉干并不好吃。自从猎到一只顶着食盐到处跑的“珊瑚鹿”后,就一直没有再猎到,不仅是没有再猎到,连见都没见到。
河流两岸依然是茂密的丛林,景物似乎没有变化,要不是看着景物后退,梦航差点产生早晨和傍晚还是待在原地的错觉。
下午离天黑还早,梦航滑动桨,将船靠岸。在岸上将筏子牢牢的拴在一棵树上。
梦航先将筏子上的物资搬到岸上。然后在河边找了一棵适合扎营的树,将吊床搭好。为了防止半夜被地面的动物够到,所以吊床离地面有4米高。梦航还躺进去感觉了一下,舒适度还可以将就。他将岸边的物资用一张捕猎网盛了,吊起挂在吊床旁。这样如果半夜有危险,随手就能拿到武器。然后是找干柴。干柴是没法储备好了放到木筏上的,因为木筏毕竟是木筏,不是船。早晨放到木筏上的干柴,到了晚上也就变成“湿柴”了。
干柴不大好找,半干不干的也算干。费了好半天劲,终于凑够了足够的木柴。梦航将木柴归拢到离吊床不远的地面上。然后就是捕鱼。
捕鱼前梦航犹豫了一下,他这可是打破了野人下午不捕鱼的禁忌啊。天色近晚,光线不足,打猎已不现实,而吃储备鱼、肉太奢侈,只有捕鱼才最靠谱。
梦航将野人的禁忌丢到脑后。先掏了一小把捕鱼浆果,扔到岸边附近的水里,不大一会,一群鱼就被引了过来,和野人们捕鱼的地方一样,这里的鱼也是个个争先恐后,急不可待的抢夺那一点点的浆果。梦航站在岸边,手拿抄网的长木柄,将抄网伸进了水里。鱼群看到一个移动的带着很多网眼的物体朝它们移来,纷纷迅速逃窜。
梦航胸有成竹,将网兜保持在水下不动,在网兜处撒了一小点浆果。梦航这是跟现代钓鱼的人学的,第一小把浆果是将鱼引来的鱼食,第二小点浆果才是真正的饵。鱼群见到浆果后又纷纷聚拢而来,似乎不介意它们的浆果下面有一个不明物体。“只要不会动,就是安全的”。这是鱼的逻辑。
梦航见有很多鱼已经进入了网兜的埋伏圈,就卯足力气迅速将长柄木杆抬起。因为水有阻力,所以要用大力气才尽可能快的将网提到水面以上。网兜一离开水面,阻力瞬间变小,梦航的力气还没有来得及调小,网兜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抬到水面1米高。这时变故瞬间发生了。
水里“哗啦”一声跃起一个物体,一下挂在了渔网底部,渔网重量陡然加重,梦航迅速反应了过来,手上加力,将网兜下落的势头减缓,然后迅速后退,拖着渔网跑了几步才停下。挂着渔网的东西还在上面。那么,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是条大鱼。很大的鱼。
此时大鱼仿佛已经意识到了它脱离了它应该生存的环境,也不咬渔网了,头尾乱摆,一蹦1米多高,但是它仿佛只能往高处蹦,水平移动很小。跳的高,摔的也惨,但是这鱼的扛击打能力也大,仍然继续跳高。梦航没空欣赏“鲤鱼跃龙门”,两步跑到堆柴火的地方,抽出一个大木头棍子就来砸鱼。几棍子下来,这条大鱼就只能躺在地上吐血、倒气了。
梦航这才向前仔细观察起这条大鱼来。说它是“大鱼”,不如说它是“大嘴巴”更合适。因为它的嘴巴和身子根本就不成比例,嘴巴大的离谱,有半个脸盆大,身子却不长。该鱼鳞片坚硬、浑身青黑。它咬住网兜其实是在咬网兜里的鱼。鱼的嘴巴上暴出很多很多的牙,和“巨嘴鸟”的牙一样,又尖又长,一看就是肉食鱼。梦航有点后怕,幸亏捕鱼时它没有跃起来咬自己,要不然等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大块肉就没有了。
自从上次从“巨嘴鸟”的嘴巴里发现了鸟蛋后,梦航就对拥有巨大嘴巴的动物产生了兴趣。他很好奇,这么大的嘴巴,里面就只放一根舌头吗?
此时鱼还没死透,但也差不多了。梦航用两根小棍,插进它嘴里一掀。看到它嘴巴里还有一排牙齿,又细又密。由于鱼没死透,他的牙还在动,仿佛要把伸进嘴里的木棍“锯”断一般。
是的,是“锯”,而不是“咬”。
这里面的牙长的太奇特了。尖尖的牙齿不是长在牙床上的,而是下面有一个横着的牙骨,牙齿是排布在牙骨上的,牙骨下面和嘴巴是靠一层结缔组织相连,牙骨两端有肌肉牵引,牙骨是在横向的左右移动。这条鱼的下嘴一排牙骨,上嘴一排牙骨。整张嘴合起来,里面就是相对的两排“锯”在左右“锯”。这哪里是鱼,这分明就是把变体的电锯!
梦航立刻去看它用网捕上来的鱼,有几条已经血肉模糊,渔网也破了。幸亏梦航拖上岸来的早,再过几秒,网就被锯断,大鱼就落回水里了。
梦航看到这鱼的牙齿结构如此奇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要是咬到胳膊上,就等于是截肢了。外面又尖又长的鱼牙应该是咬住大型动物的,起固定作用,比如咬到一只超级大鱼上,大鱼跑,也带着它跑。真正吃食物的是里面的锯齿牙。锯齿牙就像是电锯一般,将含在嘴里的肉或骨头锯下。
“电锯。嗯。等等。锯!”。梦航想到了他的朋友---野人。他们加工弓箭,清理树林,正缺锯呢。这“巨嘴鱼”里面的牙齿有将近20厘米长,牙齿又细又密,拆下来做锯最合适了。
由于此前没有吃过这种鱼,梦航想开开荤,尝尝它的味道到底怎么样。一般来说动物体表的肉,是不含毒的,内脏就不好说了。
“野人不吃鱼内脏和所有动物的内脏,难道所有的鱼和动物内脏都有毒?”梦航一边用不锈钢刀剖鱼一边开始琢磨。
梦航和野人打鱼,从来没碰到过这种鱼,在山洞的日子,其他野人也从来没捕获过这种鱼,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捕获后给扔了,没有带回山洞。
以这条鱼能腾空跃起1米的本领看,梦航乘坐小木筏似乎比较危险。当然也说不定它只吃鱼,不吃人。再就是,梦航一路走水路来,整整一天了,水面下的鱼也见过很多,这种鱼还是头一次见。
难道野人捕鱼的河段没有这种鱼?梦航刚刚进入这种鱼的势力范围?是不是这种鱼上午睡觉,下午出没。所以野人下午不捕鱼?(其实野人下午不捕鱼就是这个原因,这条河里很多凶猛的肉食鱼的习性都是下午出来捕食。由于此前野人都是站在水里叉鱼,所以下午捕鱼就异常危险。梦航是没有机会向野人问明白了,不过这都是无所谓的小事。)
为什么这鱼不在水下攻击鱼群,而是等梦航将鱼抬离水面了它才一跃而起?难道是从远方赶来,刚刚碰上鱼被提到了半空中?等等,从远处赶来?难道也是冲着小浆果来的?那么,如果不用小浆果捕鱼,是不是它们就不来了……
梦航的脑袋里有1000个问号。
没等梦航想出个所以然来,鱼就剖好了。梦航将割下来的2排“鱼牙锯”放在一块石头上晾着,这是两把上好的锯,当然不能随便丢掉。
用火绳吹出火引燃干柴后,梦航爬到树上,从吊起来的捕猎网中拿出螺纹钢标枪,将大鱼串起来开始烤鱼了。如果野人没有赠送螺纹钢标枪也不要紧,用鲜木棍穿起鱼来也一样烤,因为木棍是鲜的,所以等鱼烤熟了,也不会烤着火。
就是没有野人最后赠送的不锈钢刀,梦航也是有办法剖鱼的。他早就准备了几块锋利结实的石片,当作石刀。何种石料?就是梦航最早用来打火的燧石。
梦航记得,历史课本上讲,远古人做的石刀就是用燧石做的。这种石头质地坚硬,适合于干这个。梦航还记得,历史课本上讲原始人最早使用的火,除了打雷引发的山火外,不是钻木取火,而是燧石打火。燧石有一种是在山上的。最早使用火的部族,应该是在打猎时,捡起地上的石头去砸猎物,当地山上有很多燧石,扔起的燧石砸到地上的另一块燧石,就砸出了火星。长此以往,某天某个火星正好引燃了干柴,于是原始人学会了使用两块燧石互相碰击打火。
鱼烤好了,梦航咬了一口尝了尝,和以前吃的鱼味道差不多。现代人“肉食鱼比草食鱼的肉更嫩,味更美”的法则不适用。也可能是没有盐,没有调料的原因,反正梦航没尝出它有多好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