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青凝来说,院子里已经架起了孝心台,她们这些日子手工制作的香车宝马,金元宝纷纷堆放在一起。
和尚们念了经文,又让风洛棠跪在地面的蒲团上,按照和尚们的指示烧纸钱、金元宝这些东西。
过后和尚带着风洛棠返回经堂,便让风洛家的亲属自行去烧那些纸扎用品这些聊表思念以及孝心。
火光冲天,纸扎中的竹子像是炮竹一样接连炸响,风洛芸、风洛兰姐妹吓得是花容失色,随便烧了些纸钱就跑了。
入夜,和尚们也没再念经,风洛棠这才从经堂里脱身出来,他随便吃了几口斋饭,便连忙去老夫人住处告辞去。
“这么快就要回去吗?”老夫人问道。
风洛棠颔首,“是,近来宫里繁忙,否则祖父冥寿父亲怎样也会抽出时间前来尽孝的。”
老夫人点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作为臣民自该以皇家之事为重,只道:“行,那你便忙去吧,这里一切有老身和大小柳氏呢,一切以皇家为重。”
“是。”
老夫人‘嗯‘了一声,看着风洛棠道:“音婵嫁给你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是太医,好好给她瞧瞧,实在不行纳一房小妾,风洛家就你一个孙辈儿,老身就等着抱重孙呢,将来一闭眼到了地底下才有颜面见你祖父,知道吗?”
风洛棠脸色微红,应了一声,“是,孙儿记下了。”
老夫人叹了一声,挥挥手道:“每回都记下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要是开不了口跟音婵说,那老身替你说,老身替你张罗,其余你就甭管了。”
“祖母,孙儿还年轻……”风洛棠并不想纳妾什么的,也不想有一个孩子是庶出,就如他和风洛瑶,是庶出的孩子,若不是大夫人没有嫡子,他如今也不会被看重,只会是个庶子,没什么出头的机会。
“年轻……你祖父,你父亲在你这年龄,早就儿女绕膝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着急,那柳大夫人更不会替你着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风洛棠欲言又止,就见老夫人打着哈欠,困乏连连,“这两日赶路奔波,老身到底是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困乏得很,你就先回去吧。”
风洛棠颔首,只好告退:“那孙儿告退了,祖母好生休息。”
“嗯。”
风洛棠退出老夫人房间,门口转角正看到柳音婵和风洛瑶手挽手的站在那里,看表情,显然是听见了方才他和祖母的对话。
风洛瑶小声的喊了一声:“大哥哥,你这是要回去了?”
风洛棠点了点头,几人就往院子里走,风洛瑶又问道:“大哥哥近来好像十分繁忙,就是父亲也忙得很,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化解尴尬,没有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纳妾的,与别的女人同享丈夫,即便是柳音婵,她就是愿意,也并非心甘情愿。
风洛棠顿了一下,说道:“宫里的事,你就不要关心了,多想想你自己的烂摊子吧。”
“我……”言之有理。
“不过,近来皇上身体有恙,整个太医院都忙得不可开交,”他看了看夜色,叹道:“夜色太黑,照顾好你们自己。”
夜色太黑,风雨欲来的感觉,危机四伏啊。
洛瑶点点头,原来是皇上,怪不得近来百里凌玄忙得很,这样也挺好,就会减少百里凌玄骚扰她的频次。
“我先回去了,明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切不可粗心大意!”
“大哥哥放心,有霍奴他们呢。”再不济她现在武介也高了不少,在傅玧、吉峰、霍奴、江有他们的掩护下逃命应该不成问题,何况那些杀手才失手没多久,没道理还来吧?
风洛棠伸手在洛瑶脑袋上戳了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大哥哥言之有理。”她嘿嘿笑着。
风洛棠没好气的笑了一下,脸色却不怎么好,皇上的病症和大姐姐风洛菲十分相似,他却不敢轻易说出来,这一说就是和祁王府有关。
他最怕的就是父亲参与了什么……
不过是一束光,风洛棠人去院空,留柳音婵和风洛瑶面面相觑,洛瑶笑道:“大哥哥武介还挺高,我如今也只能飞个二十里。”
柳音婵挤出一丝笑容,“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赶上你大哥哥的。”说罢,低眉垂眼,好一副落寞之态。
洛瑶抓起她的手,二人对视,她笑道:“方才大哥哥不是拒绝了吗?可见大哥哥心中是最中意嫂嫂的,嫂嫂不必担忧,应该心无旁骛调理好身体,这才是上上策。”
柳音婵抿嘴一笑,有感动和欣慰,可似乎也有难言的苦衷,洛瑶追着她目光追问:“怎么了?有心事?能跟我说吗?”
柳音婵闭口不谈,只道:“没什么,倒是你,你大哥哥担心你呢。”
“我,我没事,有些事情急不来,需要时间和岁月来解决。”洛瑶说着,心里也嘀咕,她拉着柳音婵的时候,暗中把了一下脉的,并不觉得柳音婵身子有什么问题,但女人的病并非把脉就能把出来的,何况风洛棠就是医术顶好的太医,自然会为柳音婵调理身体,也用不着她操这份心。
“早些歇着吧,明儿一早还得早起,等事情处理好了,咱就可以回京畿了。”柳音婵说道,远处青凝和翠儿走来,柳音婵对洛瑶道:“你大哥哥的担心不无道理,早点回去歇着,千万不要再遇见什么麻烦。”
“嗯。”
青凝、翠儿前来,纷纷向二人福了福身,各自跟在了自家主子身旁。
翌日,院子里格外热闹,摆了露天席,一应皆是素斋菜。
和尚们用了早饭,经堂也早拆下来了,领头和尚走向老夫人,说道:“阿弥陀佛,老夫人,老太爷的灵位牌贫僧就先带回天安寺,再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到时老夫人再来天安寺将灵牌请回便可。”
老夫人颔首回礼:“多谢高僧。”
“阿弥陀佛。”
和尚转身一走,众人纷纷颔首致谢,送天安寺的马车队远去。
天安寺的和尚们一走,老宅也开始忙忙碌碌,最后所有人都到门外集合,柳大夫人与老宅的王婆子李婆子交代了些什么,便也钻进了老夫人的马车里,正午十分,车队正式出发回京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