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薇以为他会又拿剩下的四个月合约说事的时候,一道幽深带着几分讥诮的眸光扫过,何亦辰淡笑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这个死男人的臭毛病又犯了?
选择性忽略,直接让她跟空气叫嚣?
简直不要太好。
既然是这样想必无论她说什么都没关系了?反正他只会装聋子。
徐薇直接将眼前站着的何亦辰当年画,双手叉腰学着农村里那目不识丁的泼妇大骂。
“何亦辰,你个黑心肝的坏人,你拆我门,我,我……”
原是想了一箩筐污秽的词语,只要说出便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无奈她是读过书的,受过圣贤人儒家教育,那些话像最腌臜的唾沫星子,怎么都说不出口。
徐薇急得小脸通红,垂着的双手已经硬如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非得给这个男人点颜色瞧瞧,不然下回他还骑到她头上。
回头看见床边摆放着的布偶,猛的一把抓起,双手举过头顶,毫无章法的接二连三地往何亦辰身上砸。
‘嘭嘭嘭’的闷哼声响起,徐薇砸得手都软了,而何亦辰却依旧像棵铁树般站着屹立不倒。
是不是手里的布偶重量不够,他才感觉不到疼?
又低头看了眼他指尖残留着干涸了的血,徐薇立马觉得恐怕是疼得不够。
怎么样才能让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收起嚣张,让他明白她不是个工具人?
抛开布偶,望着近在咫尺的他,靠近,再靠近。
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只要她搞定这双眼睛,杀下他的威风,何亦辰自然也就乖乖妥协。
徐薇像是鬼迷了心窍拿了条矮凳站上,站在高处俯视何亦辰。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同不同意?!”
近距离的四目交缠,徐薇看见何亦辰黑瞳里丑态百出的她。
哎呀妈妈,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何亦辰的恶毒妈妈,站在高处拿着荆条威胁。
“你到底吃不吃?再不吃我就打你了!”
徐薇还在脑补,掩着的那扇防盗门突然开了,苗千儿拧着包进来,抬头像看见徐薇整个趴在何亦辰身上。
“啊……”她慌忙捂住眼,碎碎念,“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就当我是空气,从没有出现过,请继续!”
“啥?”徐薇眯起眼。
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苗千儿已经逃回她自己的卧室。
徐薇垂败地坐在床沿,气恼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扇门,又一次皱起眉,“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拆门?”
这下给苗千儿看见了,她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至于给何亦辰好看,不愿再做别人的替身,这些想法,现在的她统统都只能埋在心底。
原本还占尽理的她,就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把仅有的谈判资本也给输了。
徐薇取了工具箱出来,“去把门修了。”
何亦辰动了动唇,还没开口又被徐薇抢了话,“只要你把门修了,我便跟你回去。”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大妥协,至于让她去何氏做侍候人端茶递水的秘书,绝对不可能!
‘叮叮’的声音响起,不过转眼的功夫,何亦辰便将拆掉的木门重新装上。
徐薇仔细瞅了瞅新上的那排钉子,排列得整整齐齐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揪着的那颗心此刻放松,勉为其难地道:“那就这样吧!”
拾起地上滚着的包,听话地换了鞋子,跟着何亦辰走。
这一次,徐薇走得很快,就怕走慢了再给苗千儿瞧见,给她二次嘲笑的机会。
回到香苑便径直回了屋,没跟何亦辰说一句。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徐薇无意间看见镜子里右眼角下,那颗被何亦辰触碰过的泪痣,忽然想起莫悠眼角边好像也有颗痣。
刹时间,徐薇突然明白了,原来就因为这么小小的一颗痣,她便成了那个女人的替身。
徐薇愤恨地擦了擦,擦得脸都红了,那颗浅浅的黑痣依旧张扬的望着她。
很讨厌,恨不能明天就去美容院祛除了。
徐薇匆忙洗完澡,回到卧室取了手机,正装备预约美容院的时候,忽又停住了。
又拿起桌上的那面小镜子仔细看了看那痣。
为什么她要去祛除?痣是天生的,她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真跑去美容院祛除了,她那就真成大傻子了!
徐薇气愤地拾过眼线笔,看着镜子里的她。
喜欢有泪痣的?行,我就让你一次性喜欢个够!
徐薇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跟何亦辰赌气,还是跟自己,只顾一个劲地拿着眼线笔在脸上点。
不一会儿,白皙粉嫩的小脸即刻变成了黑黝黝的大麻饼。
做完这一切,跟着又换了条真丝睡裙穿在最里面,千娇百媚地去了主卧。
“何亦辰,你睡了吗?”探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的屋,徐薇清了清嗓音,发出如同黄鹂鸟的声音。
坐在床头正看书的男人听见,不带一丝情绪地道:“你还有事?”
“我想跟你道歉。”徐薇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刹时间红了眼圈,“我今天不该因为心情不好便关机,更不该骂你吼你。”
片刻后,关着的那扇门开了。
徐薇连忙将头垂下,不让何亦辰现在就看见。
她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又软声软气地道:“何亦辰,你能把灯关了吗?我眼睛有点疼!”
何亦辰瞅了眼她低垂着头,心想定是又哭过了。
这女人一见着他就跟个爱哭鬼一样,似乎怎么都闹不够一般。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又要闹那样,何亦辰不动声色地瞅了眼,依着她的话按下手中的遥控板。
明亮的房间刹时间暗淡下来,只余床头挂着的那盏橘黄的灯。
徐薇觉得这个亮度刚刚好。
“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慢慢脱掉脚上穿着的鞋,跪在何亦辰身前解身上穿着的外套。
彩色的真丝睡裙露出一角,隐隐间能看见她傲人的事业线。
何亦辰本能地垂下眼,顺着她解纽扣的手指一点点往下。
徐薇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蓦然抬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何亦辰仔细瞅着那张点满黑痣的大饼脸,竟不由笑出声,“看起来像极了麻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