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急骤,暴雨来袭。
冰凉的雨点打湿了她身上披着红斗篷,淋湿了他根根竖起的短发。
徐薇感觉到男人手臂上全是水,“何亦辰,你放我下来,这样,我们还能走得快一点。”
而他却依旧搂着她不松手,大步向前走。
徐薇急得没有办法,单手试着解将身上披着的斗篷给他披上,可努力了许久,却依旧没能成功。
“滴……”的一声,一辆大卡车从岔路口横冲直撞过来。
徐薇惊得连忙往何亦辰怀里躲,直到那辆车驶过,她才后知后觉地挣扎起身。
“何亦辰,刚才你没有伤着吧?”
她刚准备掀开他的衣袖仔细检查,抬眼便看见他左臂多出道鲜红的血痕,“你真的伤着了?”
不敢相信,难以置信,捻起手指去掀他的领口。
刚刚触及便被他避开,“没事。”
何亦辰面无表情地往里走,徐薇紧跟着,一颗心慌乱不已,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刚才往他怀里躲的那一下,是不是因为那样,何亦辰才受伤的?
“何亦辰,我没想到……刚才真的很对不起。”她还要想要怎么跟他道歉才好,回头却见他从路边的箩筐里拾起只未足月的小猫。
小小的一只,浑身湿漉漉的,睁着大大的眼咪咪直叫。
徐薇顺着小猫的视线望去,这才瞅见马路中央躺着一只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大猫。
雨越下越急,小猫越叫越凄凉,徐薇看着何亦辰手心里小小的一只,明亮的眸子里泛起丝晶莹。
“何亦辰,它没妈妈了。”
何亦辰垂下眼,望着红了眼眶的她不发一语。
“我能收留它吗?它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也不知怎的,徐薇突然就想起五岁的自己,她也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失去妈妈的爱的。
她太明白小猫此时的孤独无助,悲痛难忍。
她不想它经历跟自己一样痛苦的成长。
“若是我们不救它的话,它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徐薇抓着男人的手苦苦央求,“何亦辰,我知道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你能不能像可怜我一样,也给它一个温暖的家?”
何亦辰低头看了眼她光着的那双脚,脚背上已经布满划痕,十根脚趾头紧紧地抓着铺满鹅卵石的地板。
男人将手里拧着的小猫置于她掌心,“好好照顾它。”
徐薇连忙脱下身上的红斗篷,将湿漉漉的小猫团团围住,跟着何亦辰上车。
刚到香苑,徐薇便急着将小猫带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徐薇给小猫仔仔细细洗起了热水澡。
何亦辰站在门外看了会见已经没事了,这才转身回卧室换衣服。
侧身望了眼镜子里的他,左边的胳膊青了一大片,其中最中央的位置还残留下三道鲜红的口子。
此时鲜血正顺着裂开的那处缓缓直流,数秒后整条手臂都变得血淋淋的。
何亦辰忍着疼,单手从抽屉里取了磺伏,蘸着棉签一点点消毒,可刚将手臂上残留的血液清理干净,很快又有新的流出,如此反复,怎么都止不住。
徐薇抱着小猫出来便看见他赤着的胳膊,“何亦辰,你……”
“没事。”他急忙扯起半褪的白衬衫,但很快上面便印上鲜红一片。
“伤得这么重,你还说没事?!”徐薇再顾不得给小猫找窝,拿了旁放着的浴巾盖上,伸手去掀男人穿着的衬衫时却被他止住。
徐薇急得眉心蹙紧,“你别这么固执,让我看看,我好歹是个医生。”
而何亦辰却是面色不改,“你只是个心理医生。”
徐薇咬咬唇,盯着他护着的那处,“心理医生也是医生,你不让我看,你就是瞧不起人!”
细密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涔出,何亦辰竭力忍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低低道:“徐薇,我不想去医院。”
“那就不去医院。”徐薇连想也没想便道。
他终于松开压着的那只手,徐薇轻轻掀开,看到血肉模糊的胳膊,心间隐隐作痛。
转身取了缝合用的针线,在酒精下消过毒后又一次问:“何亦辰,你真的要我缝合吗?我虽然学过,但却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大的伤口。”
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徐薇急忙仰起头,待情绪稳定以后才道:“要不我们还是请别的更专业的医生来吧?”
此刻,已经脱掉衬衫的何亦辰闻言,回头看着她,“等更专业的医生来?徐薇,你是觉得我身上的血特别多吗?”
“我,我可以用止血钳给你止住。”徐薇夹着哭腔道。
何亦辰定睛看着红了眼眶的她,压低声音,“徐薇,你给我仔细听好了,我,何亦辰不要别人。”
“可是……”
徐薇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刚才不是还说我瞧不上你?那你现在怎么就不愿意拿点真功夫给我瞧瞧?再磨蹭下去,没等到你缝合完,我就给活活痛死了!”
闻言,徐薇再不敢耽误,又一次拿起缝合的针线,对着光线小心翼翼地缝合起来。
从她落下第一针的时候起,何亦辰便疼得额角青筋暴起,而他却竭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每次徐薇偏头看他的时候,甚至还表现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十分钟后,三条裂开的口子终于缝合完毕,徐薇看着他胳膊上留下的扭扭斜斜的缝合线,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何亦辰。”
“赶紧去给我找件暖和的衣服过来,让我这么一直光着身子,是想害我感冒?”男人眉头高高皱起。
徐薇急忙收住想说的那些话,在衣柜里翻找着。
从最里面的位置取了件棉质黑白相间的条纹睡衣,“你看这件怎么样?”
“嗯。”何亦辰轻轻抬了下胳膊,见徐薇还忤在原地不动,只得装模作样低吟了声。
“还是很痛吗?”徐薇关切地问。
男人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那你坐着别动,我给你穿。”
徐薇拧着睡衣领口,顺着他垂着的手臂一点点往上套。
何亦辰看着小心翼翼的她,原本不那么美好的心情霎时间变得明亮了。
等徐薇替他系好纽扣以后,他大大方方地道:“去看小猫吧!”
“啊?”徐薇怔怔没回过神来。
“别让它尿在我的浴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