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与炙热的碰撞，说的就是此刻两人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想逃避，关键时刻，指尖深深扣入掌心，清晰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真奇怪，她为什么要逃，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
姜眠倔强地盯着他，毫不示弱。
贺明川勾起嘴角，极淡地冷哼一声，嘲弄道：“可以啊，姜小眠，你现在已经有把自己送进治安所的本事了。”
听见这个称呼，她忍不住怔了怔，茫然好一会儿。
姜小眠……
是他给她独有的称呼。
那时候，她天真年少，他肆意张扬，正是最最得意的少年时光。
小眠，姜小眠！
回忆里那张年少俊朗的脸渐渐与眼前成熟冷漠的男人重叠。
是了，他就是贺明川，从未改过。
“怎么不说话？看见我来心虚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
姜眠不喜欢他这样笑，就像是在看她笑话似的。
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玩味。
她蹙了蹙眉，语气坚持：“我与朋友正在谈工作的事情，你母亲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还口出狂言污蔑我和我朋友，我就算了，但我朋友清白正直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你妈坏了名誉，我让你妈道歉有什么不对吗？”
小女人的声音明明都在颤抖。
但她还在故作镇定，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这会儿又火热起来。
连着一起火热的，还有她的脸颊。
一阵阵滚烫。
这是她想阻拦都拦不住的……莫名有些讨厌。
男人漆黑的眸光未动，依然黏在她身上。
贺母急了，冲过来不客气地指责：“明川，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和这个男人单独吃饭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约会，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单独在一起？我身为婆婆，教训一下不轨的儿媳，何错之有？”
贺母振振有词。
姜眠生气了。
大脑被一瞬间的怒气占据，她这一刻什么都顾不得了。
好像被谁误会都好，就是不想被贺明川误会。
她是清白的，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她，她凭什么背锅？
姜眠哽咽了两下，转过身对着贺母：“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吃饭就是关系暧昧吗？那好，请你告诉我，你每个月都要出去跟那位叔叔见面谈心算什么，算是暧昧吗？你是背叛了公公吗？妈，我喊你一声妈，不是尊重你，而是尊重我自己！请你不要以己度人，以为自己做的不光彩，就认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贺母炸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来！
糟糕！太近了！
姜眠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力道扯着她的后腰，她还没站稳脚跟，眼前就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连着一起挡住的，还有贺母的那一记耳光。
是贺明川！
他竟然选择了维护她。
姜眠难以置信。
圆溜溜如荔枝仁的眼珠瞪大了，直直地盯着这男人的侧脸，她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开始不会思考。
“明川，你还护着她！你听听她刚才说了什么！”
“我是为了你爷爷的病，才每个月跟医生见面的，她倒好啊，一张口就污蔑，给我泼脏水是吧？！”
贺明川将姜眠挡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这不是跟您学的嘛。”
他慢条斯理地轻笑，嘴角的弧度很淡。
“你……”贺母脸色涨红，“你到底哪边的？”
“我两边都不站，您先挑衅她，她报复在后，很公平。”他事不关己地回眸，“现在去签个字，这件事就这么调解了吧。”
贺母还是很给自己儿子面子的。
她缓了口气：“可以……”
“不行！”姜眠从他身后探出脸来，“你必须跟我朋友道歉。”
这下不仅是贺明川了，就连一旁的沈在承都吃惊不小。
姜眠这么硬杠的嘛。
她一字一句：“我不觉得你说的哪里公平，我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还要连累我朋友，现在简简单单签字就了结，没门！”
说着，她突然凑近了，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边冷笑，“你该不会想让你妈看到你和傅苒的照片吧？”
贺母不喜欢她。
但更不喜欢傅苒。
姜眠再怎么不好，起码也有姜家千金这一层身份在，且处处拿得出手。
在贺母眼中，家道中落的姜眠已经配不上自己儿子，那么傅苒更是给他们贺家洗马桶都不配。
这一点，她知道，贺明川更是心知肚明。
他的耳边被小女人说话时的热气撩拨着。
她每说一个字，那轻柔的呼吸都一点一点喷洒在他的耳侧肌肤上，惹得心尖都痒痒了。
反而她具体说了什么，好像也不重要。
他侧目，对上她狡黠警告的目光，轻轻嗤了一声。
这一声让姜眠很不快。
他在笑什么，不以为然吗？
两人的视线在打架。
但在外人看起来，就是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的样子。
“贺明川！！”贺母忍不住了。
要是自己儿子真让她给这小丫头的朋友道歉，那她的面子还往哪儿放？她可不依！
一声怒吼让他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转向了沈在承。
“你是……我太太的学长？”贺明川还记得他。
沈在承点点头，不用对方开口问，直接说了自己今日与姜眠碰面的原由，说完后他有些替姜眠愤愤不平：“我们真的只是在聊工作，其实姜小姐结婚后，我们这些曾经的朋友就不怎么联系了，还是之前她想要工作，才又重新联系上的。”
沈在承近几年在媒体混得还不错。
贺明川都对他有印象。
有几次公开的酒会，沈在承还带来了自己交往多年的女朋友。
这样一个人，要和姜眠有什么暧昧其实并不容易。
何况，现在海城融媒体中心也需要投资方，他贺明川就是最大的那一个金主爸爸。
沈在承不会这么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贺明川点点头：“抱歉，我替家母跟你说声对不起。”
“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沈在承不想牵扯太多，赶紧点点头，又对姜眠说，“那份合同我回头拿到了就发给你。”
目送他离去，姜眠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刚刚……贺明川替他母亲道歉了？
他……竟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