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顾伶俐这次没有反驳。
无比哀怨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顾大小姐又一阵哀嚎：“那也没必要给我找个老师来管我吧，我都多大了，让别人知道能笑死我。”
“这是爷爷的决定，你要是不满意去跟他老人家说。”顾方一脸不关我事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
姜眠笑而不语，戴上耳机准备学习。
顾伶俐凑过来强行分走了一只：“带我一起听，磨磨耳朵也好。”
“你可拉倒吧，别耽误人家姜小姐的进度。”
“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不是你亲哥跟你说这么多？”
被吵得头大的姜眠只好出面让这对兄妹暂时熄火：“没事，你安静地听就行，跟不上也没关系，多听听就好。”
“你看看人家姜眠，你再看看你！！”顾伶俐冲着顾方毫不留情地鄙夷。
顾方懒得理她，摆摆手离去。
在门口处，趁着两人不备，他悄悄对着姜眠的方向拍了一张，发给贺明川。
顾伶俐真以为他整日那么闲呢，没事儿就过来看看。
美其名曰替家里看管这个风风火火的妹妹，其实是替贺明川过来看一眼，再拍张照。
嗯，照片的主角也不是顾伶俐，而是姜眠。
那一日在办公室，他亲眼看见贺明川发愣，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姜眠的照片，这才明白了一切。
所谓的姜家落魄千金抱住大腿不放都是假象，真正的戏码却是贺家继承人放不下青梅竹马的爱人，连办公时间都在开小差。
换成从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却明明白白摆在眼前，让人不敢相信都不能。
顾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
淡然的嗓音透着些许疲惫，依然不改的是冷漠清淡的气息，这才是顾方认识的贺明川。
先汇报了工作进度，而后才将照片发给对方。
贺明川的黑眸锁定了照片上的小女人，深深的暗芒处跳动着一簇鲜艳的火苗，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你那边的删了。”他存好照片，随口提醒。
顾方：“删了删了。”
哪敢不删啊，这位爷可是随时都能检查的主。
真不敢相信，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老婆的照片存在别的男人的手机里，估计他会炸。
真这般放不下，又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顾方想不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公务，顾方说起另外一件事。
“楚伯那边想就之前的方案进一步详聊。”
“不是已经谈妥了，他也知道彼此的底线，还有什么可聊的。”贺明川头都不抬。
顾方何尝不知，只是人家想要的，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韵表达的态度很明朗了。
她对贺明川有超越普通朋友的情愫，且大胆直白。
换成另外一个人，怕是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都很难撑过一星期，可贺明川就能视而不见。
难不成……他真正爱的人是姜眠？
这个念头冒出来，顾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若是贺明川深爱姜小姐，那他们婚后三年间的疏远冷漠又算什么？
现在不过是顾念着旧情。
他们之间到底认识了这么多年，贺明川身边除了一个傅苒，也就是姜眠了，多多少少有些特别之处。
收拢思绪，他清清嗓子：“但是楚伯将正式签约定在了今晚。”
顿了顿，他又强调一遍：“今晚有个局，对方组的。”
贺明川依旧端坐着，八方不动，稳如泰山，那清俊高冷的眉眼间瞧不出太多喜怒，有的只是淡淡萦绕在他周身的平淡矜贵的气质。
“那就去。”他应了。
天黑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旖.旎时光。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们忙碌奔走的温度给了姜眠一丝浅浅的愉悦。
她喜欢看这些，一边看一遍畅想着与爸爸重逢的画面，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说，你确定不化妆吗？你这么漂亮。”徐可对着镜子又仔细检查了一番，问道。
“今晚我陪你的，又不是我跟人家试镜，化什么妆？”姜眠回眸，由衷夸赞，“你这样真好看。”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我，我这样好看吧。”徐可眉眼弯弯。
她本来就是圈子里罕见的英姿飒爽的那一类女演员。
年轻，有实力，也得到了主流电影圈的认可，其实拿到这个角色真的不难，对徐可而言是手到擒来，今日特地找这个理由把人拉出来，也只是想让姜眠开心一点。
姜眠自己察觉不到，但徐可却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那一日贺明川找上门来后，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当然，她还是一如往昔的生活、工作、学习，但她眼底的光黯淡了，再无一开始那般璀璨活跃。
徐可不想看见这样的姜眠。
她更不想回头去找贺明川。
好朋友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好马不吃回头草呢，何况区区一男人。
“说不定今天能遇到其他圈子里的帅哥，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咱们这一行别的不说，有颜有料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等着姐姐给你慢慢挑。”
姜眠哭笑不得。
“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可不要，你要是喜欢自己留着。”
“别啊，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俩一人一个，都有都有。”
姜眠被彻底逗笑了。
她是拿自己这个好友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次吃饭的地方还在端谷。
跟着徐可顺着长廊进入，不远处有个岔道斜着过来，那一片绿荫缠绕，于灯光下显得斑驳婆娑，一片朦胧之色。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那里掠过，仿佛不经意间撩拨起姜眠沉静已久的心湖，几乎是瞬间，她心跳颤了颤。
姜眠瞳仁一紧。
那是……贺明川。
她也是佩服自己了，连对方的正脸都没看见，只是一个背影，外加一点点侧颜，她就能这么笃定对方的身份，这世界上最了解这个男人的，估计只有她。
还好，对方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下意识地往徐可身后藏了藏，姜眠觉得自己完美躲开了这一切。
却不知在她与徐可转身的瞬间，那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有一双热切又阴霾的眸子紧紧锁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