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王昭顿时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父亲，这凌宁未免手也太长了！”
“他刚刚才在京城摆了我们一道，转眼却又跑去樵山县，直接将我二叔拿下，根本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这家伙根本不是要与我们父子为敌，而是要与我们整个王家死磕到底！”
“不错，这个老夫早就知晓。”
王铮文眯着眼睛，沉声道，“不过，你凌宁千算万算，还是奇差一招！”
“我弟弟远山，可不是一介庶民，而是先帝所封的樵山县伯，享食邑三百石。”
“你凌宁就算再得皇帝的宠信，也没有滥杀我大玄伯爵的权力！”
“明日我便进宫，向皇帝奏明此事，逼他严惩凌宁！”
“就算这次，皇帝想要包庇凌宁，大玄的公侯伯们，也绝不会答应！”
……
次日清晨，并非上早朝的日子。
王铮文却一大清早便乘轿子出门，直奔皇宫而去。
李明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太监禀报说王铮文前来，顿时很是意外。
平日里，王铮文大权在握，独断专行，几乎都不将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怎么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反倒是主动不请自来？
李明姝思忖再三，还是选择到金銮殿见王铮文。
不等她开口，王铮文便抢先道，“陛下，臣弹劾吏部尚书凌宁，未经圣旨，滥杀我大玄伯爵，还请陛下严查重办！”
听闻此话，李明姝微微一怔，面露狐疑之色。
“王首辅，出了这么大的事，朕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
“你且说来，他杀了我大玄哪位伯爵？”
“臣的胞弟王远山，乃是先皇钦封的樵山县伯，食邑三百，世袭罔替。”
王铮文愤怒道，“凌宁却未经陛下准许，无缘无故将他杀害，简直是蔑视皇族，更蔑视我大玄法度！”
“此次如若不重办凌宁，必然激起大玄公爵、侯爵、伯爵们的公愤，令各方爵爷人人自危，甚至激起兵变。”
“请陛下下旨，立刻捉拿凌宁，押入刑部大牢，严审重办！”
听闻此话，李明姝顿时面露犯难之色。
凌宁杀了王铮文的弟弟，她自然是极为赞许。
但是他没有和自己商量，便私自处死大乾伯爵，也确实是有些太过武断。
如今被王铮文抓住了把柄，她也有些骑虎难下。
总不能为了保住凌宁，便将所有身戴功勋、手握大权的公侯们都得罪个遍吧？
李明姝沉吟片刻，淡淡道，“王首辅此话，可有凭证？”
王铮文不假思索道：“我二弟在的管家，昨夜连夜从樵山县赶来，向臣禀报此事。”
“现如今那管家就在臣的府上，臣可以立刻着人带他进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李明姝摆了摆手，淡淡道，“区区一介家奴之言，岂可轻信？”
“朕又怎么能因为一介家奴无凭无据的诬告，而处置当朝重臣？”
眼看着李明姝如此包庇，王铮文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那依陛下之意是？”
“朕即刻派出锦衣卫，前往樵山县当地，彻查此事。”
李明姝淡笑道，“如若王首辅所言属实，凌宁真的谋害大玄伯爵，那朕一定予以严惩。”
“如此办来，王首辅以为如何？”
王铮文嘴角微微一抽搐，一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锦衣卫都是凌宁一手提拔起来，肯定站在凌宁那一边。
派他们去樵山县，只怕不是去彻查证据，而是去销毁证据。
偏偏现如今，锦衣卫就是大玄最有权威的暗卫组织，他还没有理由提出异议。
没想到这个李明姝，为了保凌宁，也变得如此之狡猾。
正当王铮文为难之际，女倌红玉从外面走进来，毕恭毕敬道，“陛下，刑部尚书包德一来到宫中，向陛下汇报刑部近况。”
王铮文顿时面露喜色，激动道，“陛下，昨日是臣胞弟王远山的六十大寿，臣特让包尚书代臣前去庆贺。”
“包尚书定然目睹了此案全程，可以为臣刚刚的话作证，陛下一问便知！”
李明姝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暗骂，这姓包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在王铮文再三催促下，她也只得无奈点了点头，“也罢，那就传包德一觐见！”
“是！”
红玉转身出去传命，不一会包德一便来到大殿，恭敬道，“臣刑部尚书包德一，参见陛下！”
“包大人，你来得正好！”
王铮文激动道，“昨日在樵山县，凌宁未经陛下的旨意，便私自谋害樵山县伯王远山，私杀我大玄伯爵，乃是万死之罪！”
“你昨日就在樵山县参加寿宴，速速你所见的实情禀明陛下！”
听闻此话，包德一神情复杂，心中似乎有些犹豫。
沉默了半晌，缓缓走到李明姝面前。
“禀陛下，臣昨日确实在樵山县，参加王远山的寿宴，目睹了此事全程。”
“凌宁确实不请自来，在寿宴上了斩杀了王远山。”
“但是，那也是事出有因。”
“嗯？”
此话一出，李明姝和王铮文顿时全都愣住。
王铮文脸色微微变了变，眼中又怒又疑。
你说前两句话就行了，完全足以将凌宁置于死地。
还多嘴多舌，带个事出有因做什么？
见包德一这个人证前来，李明姝深感棘手，正冥思苦想该如何保住凌宁。
一听包德一的话还有转机，忙不迭问道，“有何原因，包爱卿速速说来！”
包德一郑重道，“禀陛下，凌大人并非直接杀死王远山，而是先宣读了王远山的罪状。”
“臣在刑部任职多年，深明律法，王远山犯下的二十四桩大罪，桩桩都罪该万死。”
“并且王远山听完之后恼羞成怒，对这些罪状无一反驳，足见件件属实。”
“若是于理，依照王远山所犯之罪，凌大人将他处死，合乎大玄律法。”
“若是于情，凌大人不远千里，为朝廷处死了一个逍遥法外多年的钦犯，让当地百姓大快人心，不仅无罪，反而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