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立海嘴里说着的，虽然是上香。
但是他那一双火眼金睛般的双眼，始终死死盯着身后的冯虎等人。
眼中流露着冰冷的肃杀之意，似要将这些人尽数吞噬一般。
李廷华感受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瞬间面露狰狞恨意。
当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道，“二位，请吧。”
凌宁和谭立海走到秦王妃的牌位前，按照惯例规规矩矩地上香。
谭立海却如脑后长相一般，虽然面朝牌位，眼神却始终死死盯着后方，弥漫出强悍的气场。
李廷华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阴毒的杀意。
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准备直接摔杯为号，拿下凌宁。
然而，在他即将摔下茶杯的一刹那，朱春旺和罗信二人却都上前阻拦住他，拼命向他摇了摇头。
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大谋士，此时竟难得地统一了意见。
今日在灵堂之上，决不能对凌宁动手。
两万黑甲骑兵在外，定然用了某种方法，与凌宁保持联系。
只要凌宁这边发生什么意外，那两万骑兵就会立刻兵锋一转，大军直接来攻打他们长安城。
他们长安城不过八千守军，想要将各地的兵马调来支援，最近的也要半个时辰。
以黑甲骑兵的恐怖战力，半个时辰的光景，或许就足以攻下长安城，颠覆他们长久以来稳如泰山的统治。
更别提，还有谭立海跟在凌宁的身边，更是多了一层保障。
谭立峰突患重病，李廷华肯定是不相信的。
之所以来的是谭立海，而非谭立峰，正是因为凌宁想要仰仗谭立海的强大武力，令他不敢轻易动手。
越是体会到凌宁算计，李廷华心中便越是恼怒，气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当即，他根本不再听朱春旺、罗信的劝阻，直接强行抓起茶杯，当啷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
听到茶杯破碎的声音，谭立海瞬间转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凌厉之色。
刚想起身的冯虎等人，被谭立海这个眼神一瞪，瞬间一个个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又都满脸老实巴交，悻悻坐了下来。
原本李廷华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以摔杯为号，只要听到杯碎，便立刻群起而攻之，向凌宁动手。
但是，冯虎等人怎么都没想到，凌宁竟然将谭立海带来。
此时此刻，谭立海身着绿色长袍，面如重枣，长髯过胸。
卧蚕眉，丹凤眼，双目之中迸射出威严十足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有谭立海在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冯虎等人瞬间都内心突突直颤，根本没有冲上去动手的勇气。
但凡他们敢冲上去，谭立海退可以将他们全部收拾殆尽。
进可以在他们冲向凌宁之前，直接冲向李廷华，将李廷华挟持在手中，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冯虎等人迟迟不动，李廷华气得脸色铁青，嘴角剧烈抽搐不停。
这帮家伙，都反了吗？连自己的命令都不听了？！
正当李廷华怒不可遏之际，凌宁不紧不慢转过身。
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淡笑问道，“秦王殿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
李廷华只得摇了摇头，尴尬笑道，“本王忧思亡妻，悲伤过度，精神有些恍惚，方才不小心手软，便打碎了这只茶杯。”
“逝者已去，不可追复，还请王爷节哀顺变。”
凌宁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郑重道，“王爷，下官听说王妃病故，同样心中悲伤不已。”
“因此特写下祭文一篇，希望能在此宣读，以告慰王妃殿下在天之灵，不知王爷可否允许？”
李廷华此时一心想着将凌宁置于死地，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便不以为然摆了摆手，“凌大人请便。”
“好，那凌某就却之不恭了。”
凌宁拿着手中的祭文，开始朗声宣读起来。
“呜呼殿下，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
“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
“吊君昔年，淑德贤良，结识秦王，长伴身旁。”
“吊君弱冠，意气轻狂，奇谋频献，雄踞甘陕……”
此时此刻，凌宁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这篇祭文，使得所有人都听得面露讶异。
朱春旺、罗信二人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喃喃道，“好文字，好才华……”
“这篇文章，虽只是一篇祭文，但论及才华横溢，也足以传彻后世……”
冯虎等武将，虽然不大听得懂祭文中的内容。
但见凌宁此时边念边走，眼中泪水萦绕，神情悲戚伤感的模样，一个个都满脸懵逼。
这个凌宁，难道和他们王妃殿下是旧交，而且以前就关系很好？
否则的话，得知王妃殿下病逝，他怎么会伤心成这般样子？
李廷华听着凌宁吟诵的祭文，同样内心的滋味有些复杂。
如果自己的夫人真的死了，听着凌宁这些感人肺腑的发言，或许会让他都忍不住为之潸然泪下。
但此时此刻，自己的夫人并没有死。
并且由于被凌宁摆了一道，导致自己夫人在棺材中白白躺了两天。
这就导致李廷华心中没有丝毫伤感，只有强烈的愤恨和不甘。
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凌宁一边吟诵祭文，一边缓缓走向正中间的棺材。
棺材中的何曼，听了凌宁刚刚一大通话，眼中也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没想到这个凌宁竟然如此狡猾，竟然用这种手段，直接破了我的阳谋。”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活着走出长安城……”
何曼聆听着脚步声，听凌宁竟然一步步朝自己所在的棺材走来，心中生出一丝狐疑。
下一秒，便听凌宁扑通一声，似乎是跪在棺材前，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双手拍打着棺木。
“我与他素不相识，我现如今死了，他为何伤心成这个样子？”
何曼心中狐疑，忍不住泛起嘀咕。
但随即，眼中的狐疑就变成冷厉的杀意。
“不管为什么，你今日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