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是一名头戴官帽、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拎着根粗壮的木棍，气势汹汹冲进衙署内。
凌宁皱了皱眉，沉声道，“拦住他！”
几名禁军士兵想要冲上去，但见老头身上的二品官袍，瞬间一个个都为之迟疑。
他们迟疑的刹那，老头直接走到秦君豪面前，一棍子狠狠打在秦君豪的背上。
这棍子是实心的，能将人活活打死的那种。
这结结实实的一棍，秦君豪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
瞬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凌宁猛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
“你们没听到本官的话？难道要任他将本官的犯人打死吗？”
“将他拿下！”
四名吓傻的禁军士兵，这才急忙冲上前，将老头控制住，夺下他手中的木棍。
包德一急忙上前劝道，“凌大人，这位老先生，便是文渊阁大学士秦儒大人，犯人秦君豪的父亲。”
“他乃当朝二品大员，三朝老臣，曾传授两任天子读书学史，与九王爷交情都极为深厚。”
“咱们这么对他，只怕不大妥当吧？”
包德一这番话，说的很明白。
人家是堂堂二品官，比我这个三品尚书还官大一级。
你个小小的五品员外郎，哪来的狗胆，敢对人家动粗？
凌宁冷声道，“二品大学士，又如何？”
“与九王爷交情深厚，又如何？”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刑部大堂之上，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听令，此人咆哮公堂，殴打人犯，扰乱本官办案，着打二十大板，当堂执行！”
听闻此话，包德一、陈纲等人，一个个都吓傻了。
“凌大人，这这……这万万不可啊！”
“秦老都已年过八十，哪里禁得起刑部的板子？”
“这二十板子下去，怕是不死也得残。”
“求凌大人看在秦老功勋卓著的份上，免去他的过错吧！”
凌宁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包大人，你们方才都亲口答应，将此案全权交由我来负责。”
“所以，在本官办案期间，你们愿意在一旁看着就看着，不愿意看着就走，但不要来指挥本官。”
“谁再为他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刑部一众官吏，顿时一个个嘴角抽搐，脸色铁青。
这个小子，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连特么的秦儒都敢打？
秦儒不仅是当朝二品大学士，更是天下读书人视作圣人的楷模。
万一真给他打出什么好歹，别说李明姝会不会治罪。
就是天下的文人寒士们，都能把凌宁生吞活剥了。
秦儒一拂衣袖，冷声道，“不用你们求情。”
“老夫方才一时失态，确实咆哮公堂，阻扰办案。”
“这二十板子，老夫认了，你们只管动手便是！”
见凌宁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两名士兵只好将秦儒按在长凳上，取来板子。
一个技术，一个行刑，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打板子的士兵也非常小心，故意尽可能收着力道。
生怕把秦儒当场打死，让自己摊上官司。
但这秦儒，也确实是个有文人傲骨之人。
就算士兵有意手下留情，板子结结实实的份量摆在那里。
打在他这个八十岁老头身上，也绝对不轻。
但挨了二十板子，秦儒愣了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哪怕疼得已经满头冷汗，都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打完板子后，包德一和陈纲急忙走上前，将秦儒搀扶起来。
“秦老，您……您没事吧？”
“老夫无碍。”
秦儒用木棍拄着地，勉强维持站立，嘶哑道，“凌大人，老夫该挨的板子，也挨完了。”
“接下来，你可否听老夫一句话？”
凌宁点了点头，淡淡道：“秦老请讲。”
“这逆子做出如此卑劣龌龊的行径，辱我秦家家风，老夫绝饶他不得！”
秦儒两眼死死瞪着秦君豪，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还请凌大人，能将他交给老夫来处置。”
“老夫一定会结果了他的性命，给乌公主一个交代。”
秦儒这番话，使得周围众人都为之一惊。
原本他们以为，秦儒赶来公堂，故意佯作愤怒，是为了给儿子求情。
毕竟，秦君豪是秦儒膝下唯一的子嗣。
而且还是烧香拜佛多年，才终于老来得子。
秦君豪诞生之日，秦儒开心得宴请满朝百官，喝得伶仃大醉。
即便犯下再大的过错，他也不可能不保这个儿子。
但谁也没想到，秦儒竟然会说出这种狠厉无情的话来。
看来，被天下文生视作圣人的秦老，果然是一身正气，名不虚传！
然而，凌宁却没有丝毫犹豫，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不可以。”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律法是唯一的王道。”
“就算贵公子犯下该当凌迟的大罪，也应当经刑部的审理，定罪结案，再予以惩处。”
秦儒默然片刻，承认凌宁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再次恳切地说道，“凌大人，那老夫斗胆相求，请你务必秉公执法。”
“秦君豪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就应当处死，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请凌大人千万不要看老夫的面子，而法外开恩，手下留情。”
这时，秦君豪颤抖着起身，嘶哑道，“父亲，我是冤枉的……”
“你冤枉？”
秦儒冷声道，“你冤枉，难道是说人家乌公主，平白无故诬陷你吗？！”
乌布雅立刻接过话茬，满脸悲愤道，“秦君豪，都到这般地步，你还是敢做不敢当？！”
“我乌布雅身为西域公主，为何要诬陷你一个小小的书生？”
“退一万步讲，我一个女生，会拿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你吗？”
包德一等人纷纷附和：“不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
而凌宁听着乌布雅的这番逆天言论，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容。
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谁诬陷，谁清白，他心中已有定数。
并且，凌宁已经想好了一个良计。
该如何让真相大白，昭雪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