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王家府邸。
院内正张灯结彩,大排筵席。
樵山县有头有脸的名商富户们,今日都齐聚一堂。
还有许多附近县的县令和大户,也都纷纷带着重礼前来贺寿。
因为今日,是王远山的六十大寿。
他们这些小人物,巴结不上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王铮文。
只能想方设法地巴结王远山,期盼通过王远山的关系,与王铮文牵上线,搭上桥。
院子中,数百号宾客围坐在一张张圆桌边,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而在府邸内,只有两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聊天,明显身份比其他人都要高上一等。
其中主座上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小老头,身上穿着件喜庆的红袍。
纵然他上了年纪,脸上却根本没有长者该有的慈祥和仁厚,反而充满了狠毒和狡黠,一看便知是一狠辣之人。
他便是王铮文的弟弟,樵山县当地一霸,王远山。
而王远山身旁客席坐着的,则是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身着三品官袍,单手托着茶盏,面带笑容,官威十足。
他便是当朝三品大员,刑部尚书包德一。
“包尚书啊,小老儿六十贱寿,竟然连您这般大人物都千里迢迢赶来,真是令小老儿受宠若惊啊。”
王远山脸上满是热情谄媚的笑容,亲自起身为包德一倒茶。
包德一微微点头致意,淡笑道:“王老爷不必客气,本官今日是代表王首辅,前来聊表庆贺。”
“你是王老爷的同族胞弟,今年又是六十整寿,原本王老爷打算亲自前来。”
“但奈何近来,王老爷遇上些棘手的难事,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只能让本官代为前来。”
“哦?”
王远山微微一愣,不解道:“我兄长遇到什么难事,为何也没有对我提起过?”
包德一心中暗道,跟你提起有个屁用,你个穷乡僻壤的恶霸土财主,能帮上什么忙?
但出于礼貌,还是无奈叹了口气:“王首辅近来仕途不顺,朝中新来了一个年轻官员,频频与他针锋相对。”
“前不久,他刚刚扳倒了王首辅的门生严子勋,独掌整个吏部。”
“近来又设计坑害了王首辅的儿子王昭公子,致使他身陷命案之中,现在还被关在诏狱之中。”
“这几日,王首辅每日想方设法解救王昭公子,为此费心劳神,所以才无法前来贺寿。”
听闻此话,王远山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
“王首辅是我的胞兄,昭儿就是我的亲侄子!”
“什么人和我大侄子过不去,便是和我过不去,便是和我王家过不去!”
“包大人,你告诉我,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与我王家为敌!”
看着王远山一惊一乍的模样,包德一心中暗暗感到鄙夷。
人家王首辅就算再怎么恼怒,在人前也是巍峨如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你倒好,这事明明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却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难怪同为亲兄弟,人家是堂堂大玄首辅,你却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土财主。
连王首辅都在人家手上频频吃瘪,就算告诉你,你又能奈他何?
包德一懒得和这无知的莽夫多废话,只得随意敷衍道:“那人名叫凌宁,是当朝三品吏部尚书,颇得陛下重用。”
“此外,他还身兼锦衣卫顾问和刑部员外郎之位,在朝中盛极一时。”
王远山冷哼一声,不屑道:“我管他是什么吏部尚书、锦衣卫顾问,敢得罪我王家,就是死路一条!”
“包大人,我告诉你,这也就是那小子,不敢到我樵山县的地界来。”
“若是敢来我樵山县,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替我兄长分忧解难!”
包德一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实在懒得听这老小子再吹牛批,便主动跳过这个话题。
“王老爷,咱们到院子里见见宾客,一起喝几杯吧?”
“好,包大人请!”
王远山拱手道请,二人正要出门,却见一名壮汉迎面跑进来。
“拜见老爷!”
王远山狐疑道:“赵二狗,我不是让你堵在县衙门口,等着教训李明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县令吗,怎么你跑回来了?”
赵二狗激动道:“老爷,我是特意给贵客带路回来的!”
“那位从京城前来,特意来为老爷贺寿的尚书大人,我给您带回来了!”
听闻此话,王远山和包德一顿时都满脸懵逼。
尚书大人?
自己这个刑部尚书,不是已经在这里了。
赵二狗怎么又带了一个尚书回来?
包德一皱眉问道:“你们带回来的尚书,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啊。”
赵二狗摇了摇头:“那人只说自己是当朝三品尚书,特意来为老爷贺寿,我们便将他带回来了。”
“呵,好啊!”
王远山冷笑道:“竟然敢谎称自己是当朝尚书,跑到老子这里混吃混喝。”
“来,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小贼如此大胆,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
赵二狗愣了愣,急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当即,王远山和包德一再次坐回原处,面色不善盯着门口。
片刻后,便见一名身着便衣、英气不俗的年轻人,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
见来人如此年轻,王远山再次嗤鼻一笑,不屑道:“小子,你真是撒谎都不会撒。”
“如臭未干,胎毛未退,就敢自称自己是三品尚书?”
“凭我兄长的才华,这个年纪也才刚刚中举。”
“你敢谎称自己是三品大员,跑到我这里混吃混喝,老子便让你好好吃点苦头!”
“来人,将这小子给我乱棒……”
在凌宁进门的一刹那,包德一便整个人呆愣住,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 波。
待他反应过来,立刻开口阻拦住包德一,厉声喝道:“放肆!”
王远山满脸懵逼,不明白包德一为何训斥自己。
凌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包大人,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