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咸阳城作为曾经大风王朝的都城,放眼整个陕甘之地,应该是除了长安城之外最繁华的城池。
然而此时凌宁所见,咸阳城内却是一片荒凉破败,贫瘠穷苦。
经济之繁华富足,甚至都比不过安云府这个无名小府。
凌宁不由得疑惑问道,“谭将军,这咸阳城的经济,为何如此惨不忍睹?”
谭立海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兄长虽是朝廷钦命的陕甘总督,但陕甘之地实际的权力,几乎都尽掌于秦王李廷华之手。”
“李廷华手握大量财富,出手豪横,几乎是直接用银子,便将咸阳城内大量的世族富户都挖去了他的长安城。”
“现如今,咸阳城内虽有十万百姓,却多是一些穷苦难民和老幼妇孺,根本创造不出应有的价值。”
“也正是因此,我兄长这些年来,既无法扩充兵马,又无法复苏经济,可谓受尽了窝囊气。”
凌宁点了点头,饶有兴味笑道,“如此说来,谭总督也确实是过得比较受气。”
“和本官在陕甘之地的处境,算是同病相怜了。”
……
咸阳城的城主府,也极为残破简陋。
看着甚至都比不上凌宁当初蒙山府的府衙。
然而,府外守卫的士兵,却身披黑色盔甲,看着极为精神。
凌宁心中暗暗赞许,这位谭总督虽然被李廷华打压多年,但确实算得上是位聪明人。
他在饱受李廷华打压的情况下,手中仅仅握有一个咸阳城的财富。
所能做到的事,非常有限。
复苏经济和发展兵马,他最多只能兼顾一样。
其中复苏经济更为简单,而发展兵马则明显更加困难、
如果换做庸庸碌碌之人,或许就会选择先易后难,先将经济发展起来,再用发展起的经济来招兵买马。
但若真的那么做的话,恐怕刚攒下一丁点钱财,便要直接被李廷华悉数笑纳。
正所谓,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没有足够的兵马作为支撑,哪怕积攒再多的钱财,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反之,谭立峰选择用为数不多的钱财发展兵马,打造出了一支黑甲骑兵。
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却极为精悍。
如此一来,他手中的钱财屈指可数,还拥有一支不俗的力量。
李廷华自然也没有兴趣来搭理他,就这么任由他在咸阳城自行发展。
走进城主府内,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桌案前,正认认真真钻研着一副棋局。
谭立海走上前,抱拳道,“兄长,凌大人到了。”
“哦?”
谭立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凌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急忙拱手抱拳。
“凌大人,本督侯你多时了。”
“下官凌宁,见过谭总督。”
凌宁拱手抱拳,淡笑道,“今日我安云府遭遇突厥军入侵,多亏谭总督及时查探到情报,派谭将军前来支援,才让下官度过一劫。”
谭立峰眯着眼睛,沉声道,“凌大人,你真的相信,进入入侵你安云府的,是突厥军吗?”
“突厥现如今与大玄的关系交好,双方秋毫无犯。”
“况且西丰关守将苏鼎,是位尽职尽责的将军。”
“若是真的有上万之众的突厥军潜入陕甘境内,苏鼎岂会不通报消息?”
凌宁饶有兴味道,“那依谭总督看来,入侵我安云府的是何方贼人呢?”
谭立峰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他这些年来,饱受李廷华的打压,却又孤立无援,所以只能一直受着窝囊气。
现如今得知凌宁到来,并且刚来短短几日,便搞掉了李廷华手下的刘云柱、赵猛山。
谭立峰又一打听,得知凌宁是现如今朝中最风光无限的年轻才俊,前不久大败北狄,深得陛下宠信。
他这才终于看到了一丝扳倒李廷华的希望,所以才主动派兵救援,来向凌宁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现在看来,怎么凌宁不似传说中那般聪明绝顶,反而有些迟钝愚笨?
谭立峰眼中流露出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凌宁,似乎在考虑面前这个年轻人,究竟适不适合成为自己的盟友。
凌宁却不紧不慢走上前,打量了一眼谭立峰面前的棋局,淡笑道,“看谭总督的棋路,像是刚刚学棋不久?”
“不错。”
谭立峰点了点头,狐疑道,“凌大人是如何知道?”
“自己与自己下棋,在棋道上称之为左右互搏,需要同时掌握两种棋路,才能有来有回分出胜负。”
“但是谭总督却明显只掌握一种棋路,并且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才会将自己逼入窘境,陷入举步维艰的僵局。”
说着,凌宁不紧不慢拿起被困在包围中的“車”,向右偏挪五格。
直接摆脱了对方的炮马合围,并指向对方的老将,直接将军。
凌宁这一番明显另有所指的话,使得谭立峰听得一愣一愣。
他心中怔了片刻,立刻站起身,沉声道,“凌大人,谭某才疏学浅,还请大人明言指点。”
“眼下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走出困局窘境?”
凌宁淡笑道,“谭总督,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初来陕甘之地不久,人生地不熟。”
“而谭总督在咸阳城经营十余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
“下官还想请谭总督为我指点迷津,究竟该以怎样的角度,才能做到破而后立,绝境逢生?”
谭立峰明白,凌宁这是要他先拿出有用的情报进行交换,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心中犹豫挣扎了许久,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决定拿出自己藏匿最深的的底牌。
“凌大人,你可否知道,秦王李廷华,为何能做到富可敌国?”
凌宁饶有兴味道,“因为他掌握着陕甘之地大半的税收,享朝廷钦赐的食邑,难道不是吗?”
“不,绝非如此!”
谭立峰眯着眼睛,沉声道,“税收和食邑,还不够李廷华平日穷奢极欲的挥霍,何况是养他的三十万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