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诚心宴请自己,只需有他们两个人,加上几名侍宴的侍女便可以。
但是此时此刻,整个城主府内,却设了十几张宴席。
每一张宴席前,都坐着一名伍长或什长,身强体壮,脸膛黝黑,一看便知道是习武之人。
并且这些人全都身披盔甲,肋下佩剑,一看就知道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另外,身后拿着酒坛侍宴的,也并非柔弱的侍女,而都是披盔戴甲的士兵。
从每个人脸上带有几分紧张之色的表情来看,就可以看出,中年男子绝对都已经提前给他们做了安排。
“凌大人难得到我黄陵城来一趟,务必要好好品尝一下我们黄陵城的美酒。”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咧嘴笑道,“来啊,倒酒!”
“是!”
士兵们纷纷走上前,给凌宁等人的酒碗上都倒了满满一碗。
看着酒碗中的酒花,旋转的状态有些异常,凌宁心中便有了数。
这酒中,定然是下了分量不轻的蒙汗药,只要喝上一口,就能睡上一天一夜的那种。
凌宁心中暗笑,看来自己今日来到这城主府,果然是进了龙潭虎穴。
既来之,则安之,入了虎穴,就必须虏个虎崽子回去。
他倒想看看,这个家伙大费周折地迷晕自己,究竟有何企图。
“来,凌大人。”
中年男子举起酒碗,朗声道,“咱们先干了这一碗!”
“好,干!”
凌宁淡淡一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但实则,凌宁是用袖口掩面,先将酒喝进嘴里,随即都吐在了袍袖上。
动作极为隐秘,就连身后的侍宴的士兵,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见凌宁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中年男子顿时忍不住喜上眉梢。
表面上都憋不住笑,心中指不定已经乐开了花。
“凌大人,如何,我们黄陵城的美酒,滋味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
凌宁点了点头,淡笑道,“没想到本官前去北凉上任,路上还有口福喝到这等美酒,真是多谢将军的招待了。”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来啊,快点,继续给凌大人满上!”
后面的士兵急忙走上前,又给凌宁倒上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酒。
连续三碗酒下肚,中年男子便不再继续劝。
两眼死死盯着凌宁,似乎迫不及待等着他赶紧倒下。
眼看着差不多到了时机,凌宁便佯作头晕目眩,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地说道,“这酒的力气,好生大啊。”
“才喝了那么几碗,本官就感觉……要醉了……”
说罢,凌宁便朝后一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见凌宁终于倒地,中年男子瞬间不再装,露出一脸凶神恶煞的狰狞面孔。
不紧不慢站起身,走到凌宁的面前,冷笑道,“呵,小子,总算是将你迷倒了。”
“当初你谋害了我弟弟,老子早就想将你置于死地。”
“但奈何你是皇帝的宠臣,所以老子就算再想杀你,也迟迟没有机会动手。”
“没想到你却如此愚蠢,主动要前往北凉州当差。”
“既然给了老子这等天赐良机,那老子就不能不送上西天了。”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走到凌宁面前,满脸讥笑俯身蹲下,用巴掌扇向凌宁的脸,似乎准备在杀死他之前,先好好羞辱他一番。
然而,在中年男子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凌宁的一刹那,凌宁双眼猛然睁开。
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噗嗤扑的一声吐在中年男子脸上。
“什么?!”
面对凌宁突然苏醒过来,中年男子明显措手不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然而,不等他和周围的士兵们反应过来,凌宁已然一个鲤鱼打挺,瞬间暴起。
直接将中年男子挟持在掌中,左手勒着他的脖颈,右手食中二指狠狠抵在他的咽喉之上,将他死死挟持住,一动都动弹不得。
“本官乃是当朝吏部尚书,阅读过在朝所有文臣武将的名字和画像。”
凌宁漠然道:“你真当本官糊涂了,不认得你吗?”
“荡寇将军李御山,前不久刚刚领兵前往黄州平叛,回来之后便在黄陵城驻防。”
“想要趁今日本官借道黄陵城,用蒙汗药麻翻本官,为你弟弟报仇,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是就凭你的道行和演技,想要算计本官,还差一百年呢。”
眼看着李御山毫无征兆地凌宁控制住,周围一众士兵顿时都措手不及,一个个纷纷站起身,满脸不知所措。
副将赵九咬牙切齿道,“凌宁,快放开我们将军!”
“如若将军有任何三长两短,我等必然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都已经身陷你们的地盘里,如果没有这个人质,恐怕才会被千刀万剐吧?”
凌宁面带笑容,从容不迫,挟持着李御山,一步一步往门口的方向退后,显得闲庭信步,极为轻松。
李御山没有想到,自己费尽苦心布下这么一个局,结果非但未能拿下凌宁,反而自己沦为了人家的人质。
面对凌宁的胁迫,李御山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凌宁,有本事你就挟持着老子,一路出了黄陵城去!”
“告诉你,老子在黄陵城有五千大军,现在已经把守住四面城门。”
“还有你随行的那两个小家伙,老子也已经去派人将他们抓来。”
“今日 你即便是插上翅膀,也别想逃跑!”
面对李御山的恐吓,凌宁显得不怒不恼,淡淡道,“李御山,虽然当初我之所以杀了你弟弟,是因为你弟弟该杀。”
“但是不论如何,你想为你弟弟报仇,我可以理解你。”
“可眼下,并不是你报仇的时候。”
“现如今,北狄和南蛮两路大军,马上就要进犯大玄南北两关,边境的百姓们人心惶惶,正在翘首以盼朝廷派兵支援。”
“在国仇面前,任何家恨都不值一提。”
“国难当头,再大的私仇,又能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