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比起人命来，这些钱财微不足道。
就算我远离这里，谁能保证我未来不会后悔一辈子？
10
整座城市都处在挣扎中，我不敢再浪费一张纸币。
只要没碎成齑粉，就有重新再用的能力。
破成几片的钞票也被我捡起来，重新收拢扎成一捆。
我沿着巷口，从近到远，挨家挨户解救居民。
工作强度不小。
有的孩子是小恶魔，死都不肯离开房子，哪怕这房子都从中间断开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她，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我没空和她们斡旋，自己的孩子自己解决。
那些通情达理的人，我交给他们每人一捆钞票，让他们去救其他人。
怕他们当成真钱起了贼心，我告诉他们这钱就是金符，压根花不出去。
他们将信将疑。
11
一个小时后，我们走遍半个镇。
但有十几个人走失了。
我冷笑，我给这些人每人一捆钞票。
我信他们，他们却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了。
大雨浩荡，视线几乎模糊，我抹了把脸。
“不用管他们，大家跟紧我。”
小镇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一些，雨越来越大，很多房子泡在洪水里。
甚至有人用木板做成了木筏，想在风浪之间获得一席之地。
但黑暗藤蔓拔地而起，掀起巨大风浪，顷刻把她们掀进水里。
“妈妈！”
撕裂的女声那么熟悉，我回过头。
“萧雅！”
萧雅半个身子在水里扑腾，一身单薄的睡衣早被水浸湿，紧贴在她身上。
要在平时，见到爱慕的女孩这般，我肯定要脸红得不行。
但现在我压根没心情。
萧雅在水里载浮载沉，我想也没想，脱了靴子跳进水里。
捞住她把人艰难地往高处带。
“咳咳……”
两次人工呼吸，几乎夺走我所有力气。
以前我想，要是有钱，一定要追萧雅，她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女孩。
但没想到，我突然有钱，遇到的却是她差点要死的情景。
要是她死了，我不知道我得哭成什么样。
“周……离？”
她吐出两口水，费劲地睁开眼，反过来的一瞬间，要往洪水里跳。
“你疯了，快回来！”
“我爸妈，你救救他们！”
我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凉水，没忍心拒绝，但我要往水里跳的下一秒，水面上浮起一对尸体。
“爸、妈！”
萧雅哭得撕心裂肺，她坐在二楼的一个坡上，现在居然疯了般往下跳。
我拦住她，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想把两位的尸体送上去。
可风浪太大了，暴戾的藤蔓再无顾忌，一路嘶嚎，毫不费力地掳走他们的尸体。
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剩。
萧雅当场哭晕过去。
我还泡在水里，怕她没人管，飞一般游到二楼边，赶在恶龙张开血盆大口前，扒住了二楼的栅栏。
我往下看，差点没被吓死。
恶龙的舌头差点就勾到我的脚踝。
12
“离哥，快来！找到驱赶它们的办法了！”
安慰了萧雅一会儿，我听到大勇的声音，连忙跑过去。
他眼中全是惊喜，背上背着喷雾器，脚下一堆黑色的藤蔓，密密麻麻仿佛堆积的麻绳。
我捂住鼻子。
“你这喷的什么，这么腻？”
“是萧雅姐的香水，这恶龙怕这个。”
我愣住。
恶龙又黑又臭，像是被下水道的废水浇灌而成。
而香水和这又是两个极端，我佩服大勇还真的敢想，一点点香水兑一大桶水，一往藤蔓上泼，那东西立即停止了生长，还在迅速枯萎。
我大喜，回头招呼后面的女人：
“家里有香水的，赶紧贡献出来，越多越好！”
她们仿佛打了鸡血，顾不得水猛浪大，一股脑往家当堆积的地方冲。
总共搜集了十多瓶香水。
十多个人喷洒稀释的香水溶液，不过一个小时，恶龙的半边身子直接倒下去。
脑袋也只剩了半个。
大勇欢呼：
“让我上去，我要把它的脑壳剥了！”
我没敢掉以轻心，恶龙的生命力顽强，谁知道它缺失的部分不会重新长出来？
我拦住他。
“先把他的脚腐蚀掉，我要让这空中楼阁拦腰断掉。”
“对，大勇，就这么办！我要它倒进洪水里，给我们死去的亲人陪葬！”
“给我们的亲人陪葬！”
群情鼎沸，沸反盈天。
我站在最前面，看着大勇额头冒汗，专心往恶龙的脚下喷香水溶液。
很快，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13
恶龙的根部迅速枯萎，它的身高缩水了一大半。
原先枝桠能到十楼，现在居然只能到三楼。
耳边一阵阵欢呼。
要不是旁边有石子大的黑色颗粒摔进泥水里，我也许也会掉以轻心。
大勇拿镰刀和铁锨出来，要冲进格挡出来的包围圈。
我拦住他。
14
“周离，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大勇鄙夷我。
“再等等。”
那黑色颗粒不像是俱下的泥沙，倒像是恶龙的种子。
我害怕恶龙卷土重来，大勇却认为我贻误时机。
就在我们两个争执不下时，黑色枝蔓腾空而上，铁链一般将我和大勇包围。
15
大勇惊慌失措。
“这是什么鬼？”
我脸色沉闷。
“是小恶龙。”
16
我带着居民快速逃离，所到之处房屋尽毁。
藤蔓疯了般以横扫天下的气势扑腾而来，抓住谁都是乱咬一通。
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生长。
香水已经不起作用。
救出来的人折损了一小半。
我刚才数了数，发现钱包里只剩下504000。
不能再等了，要建一个防护棚才行。
17
我精心挑选了一批青壮力。
大家争先恐后出主意。
但我没让他们真地从地基垒起，不光是没时间，还因为等不起。
我知道镇上有座石塔，高数十米，那里可以说是镇上最牢固的地方。
我想让所有人去那里。
18
我和这些青壮年殿后，让弱小的妇孺先走。
但即使我保护了他们，风浪砂石袭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没躲过。
其中，就有那些青壮年的妻子和孩子。
他们红着眼眶，大声嘶吼，冲向盘桓的恶龙。
“疯了是吧？”
“想送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平时都是一副任由他们捏扁揉圆的软性子，所以没人会想到我爆发力如此强大。
所以顺利被唬住。
也才意识到，要不是我，他们现在早死了。
19
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松石塔。
塔里方丈压根不搭理我们，他说松石塔开过光，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我嗤笑一声。
塔外数千人破衣烂衫，衣不蔽体。
他们却只顾焚香袅袅，贪图享乐。
我甩下两沓香火钱，冷冷道：
“这样总可以了吧？”
20
“进来吧。”
我招了招手，让所有人跟着我进去。
又被他拦住：
“我说的只有你一个。”
两万块，只护我一个人？
我眉眼当即料峭了。
“你趁火打劫的吧？”
“没错，你有钱，不劫你劫谁？”
我气得恨不得挥拳上去，但最后忍住了。
反问他：
“你不怕人都死光了，你们困在这，没人来给你们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