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轻染在给兰欢汇报公司目前财务总况的时候,能很明显感觉到兰欢的烦躁。
在兰欢又一次从细枝末节上挑她刺的时候,徐轻染终于忍无可忍。
“兰欢!你特么的在发什么疯?”
很难相信这个如今脏话张嘴就来的人,会是曾经以端庄优雅出名的第一名媛。
兰欢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我发疯?”
徐轻染眸露鄙夷。
“瞧瞧你现在是非不分的样子,怎么?你男人不要你了?”
兰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说我,是非不分?”
“难道不是吗?你瞧瞧你刚刚问的是什么傻逼问题?跟公司财务有关系吗?”
眯了眯眼,徐轻染环顾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突然掀着红唇笑了起来。
“兰欢,你不会是被男人甩了吧?”
兰欢的眸光很冷,“我甩了男人不可以吗?”
“甩了迟亦?!”徐轻染惊叫,下一秒却是一脸质疑,“甩了人家还一张怨妇脸,兰欢你别不是爱上自己的金主了吧?”
兰欢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了一下。
她蓦地问了徐轻染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徐轻染,如果兰氏到处都是迟亦的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徐轻染想也不想便道:
“玩儿你啊。”
兰欢秀眉紧蹙,“什么意思?”
徐轻染翻了个白眼。
“Late享誉全球,迟亦要什么没有?还能坑你一个要破不破的兰氏不成?
他又不喜欢你,总不可能把他的人都从Late挪过来帮你吧?那除了玩儿你还能有啥?”
兰欢蓦然怔住,徐轻染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迟亦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徐轻染本能地畏惧迟亦。
上次宴会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尤其是……那次他握着兰欢的手抽她的时候,她隐隐觉得,迟亦那会儿想要她的命。
“汇、汇报结束了,我,我先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兰欢表情很淡,“我不是让你滚吗?”
“我也觉得我该滚。”
自嘲的语气,表情不复以往的温和。
【可是我走了,你要怎么办?】
他分明在表达这个意思。
兰欢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有片刻的喘不过气。
“迟少,东西带来了。”
陆鸣打破寂静,与此同时递上一个U盘以及一份文件。
在兰欢疑惑的目光中,迟亦将那份文件递了过去。
简单浏览了一下,兰欢瞪大了眸。
那是薄少清的简历,以及近段时间的海投记录,包括辉科那边向他抛出的橄榄枝。
辉科,兰氏最大的竞争对手。
紧接着迟亦将U盘插上电脑,里面的内容更让兰欢无地自容。
那是薄少清面试时的视频。
从表现而言,那个职位,薄少清当之无愧。
“欢欢,”迟亦淡淡总结,“你冤枉我。”
是控诉也是委屈。
兰欢抿唇不语。
“我去找了兰夫人。”
迟亦语调毫无波澜,兰欢却变了脸色。
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变化,迟亦自顾自继续:
“欢欢,你这几天的冷漠,是想拉开我们的距离,借此告诉所有人,你并不依附我,是吗?”
包括她抽陆鸣的两鞭子,所谓的陆鸣的不忠,都是她发作的借口。
沉默。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默认。
陆鸣朝兰欢鞠躬:
“陆鸣从未对小姐不忠,这一次听迟少差遣是因为陆鸣想自证清白。”
他在为方才递上文件和U盘的事情作解释,却并不为上午的自己辩解。
不管当时他是为什么挨打,兰欢已经打了,那就是他错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才是最大的忠诚。
可兰欢结合U盘里的内容,还是能知道,上午陆鸣插话,不是要帮迟亦开脱,只是仅仅想说薄少清的加入真的只是他秉公处理的结果。
是她当时过于武断,被情绪蒙蔽了眼睛。
迟亦自嘲一笑。
“欢欢,你只想自己痛快,可我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你的迁怒?”
男人静静地立在那里,俊美不可方物。
但兰欢却有一种从没有过的距离感。
兰欢鼻头一酸,也不知道何时就堆积在心里的情绪悉数爆发。
“我控制不住!”
“所有人都觉得我把自己卖给你了!迟亦,我的自尊心承受不了这样的误解!”
大小姐的自尊心,可真是了不起。
迟亦冷冷地想。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总能找到机会践踏回去的。
可他面上却是与内心这份冷漠全然不同的温良无害。
迟亦上前一步,在兰欢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泪流不止的女孩儿。
“欢欢,你不是被伤了自尊心,你只是找借口想远离我而已。”
“我没有!”她别过头,矢口否认。
“那未来兰氏崛起,旁人说欢欢的成功得益于兰氏有一批优秀员工,你会因此把那些员工都解雇么?”
兰欢睫毛微颤,没有反应。
“你不会。”
迟亦替她回答。
“你之前说过你不是娇气的大小姐,你这么多年盛名在外的娇纵跋扈也是误解,你从不曾在意,这一次更不会。”
男人逆光而立,兰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心头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像是有什么她藏在深处的东西要被人扒开了。
“你不要再说了!”
迟亦却依旧故我。
“你迁怒我,是因为当所有人都以为你把自己卖给我的时候,在他们眼里,我们的地位是不平等的。”
“欢欢,你被伤到的自尊心,不是无法承受误解,是你无法忍受你比自己喜欢的人弱。”
“欢欢,你喜欢我。”
一字一句,平地惊雷。
兰欢的瞳孔剧烈震颤,整个人完全僵住,眼泪却更加汹涌。
迟亦绕到兰欢身后,伸手将女孩儿揽进怀里。
兰欢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迟亦叹气,“欢欢,你不愿意承认,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陆鸣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家少爷在玩儿心理暗示,有第三个人在场效果会打折扣。
……
迟亦一直温声安慰,但是兰欢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迟亦无奈只能转移话题,“少清要在帝都待一年,薄叔不允许她无所事事,所以才会想要找工作。”
“我原本想让他进Late,他说不想给我打工,后面辗转不知怎的就被辉科联系上了,欢欢,少清如果去了辉科,你一定会多一个强劲的对手。”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说服他的兄弟放弃辉科来兰氏?
只为了让她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
【他又不喜欢你,总不可能把他的人都从Late挪过来帮你吧?】
可他确实是在毫无保留地帮她。
那么由此反推……
兰欢睁着泪眼抬头。
男人仍旧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
他的眼睛里是有酒吗?
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醉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