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亦很懂分寸,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认真地喂粥,并时刻注意着不碰到兰欢。
等到保温盒的粥都见了底,迟亦才暖声道,“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出院后我先带你去兰氏。”
“兰氏?”
兰欢没想到迟亦动作这么快。
“嗯,欢欢不是很想帮兰氏渡过难关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她现在的状态……
兰欢的眸暗淡了下去,“迟亦,你知道的,我、我洁癖很严重,现在去公司,只会被人说是矫情的大小姐。”
娇纵,跋扈,矫情,做作……都是这些年贴在她身上的标签,以前从不曾在意,因为她是怎么舒坦怎么活的兰家大小姐。
可是如今……她要撑起兰家。
如果不能服众,又何必去徒增反感。
兰欢突然想起她昨晚看到的白依浅,从容优雅,独立强势,款步走来自带气场,周围的目光只有敬佩和赞叹。
有人的趾高气扬是天赐予,耀眼却拒人千里,人们只叹一声命好,表面奉承背里鄙夷。
有人的盛气凌人是自争取,温和而留有余地,众人自卑自己不够优异,表里如一地充满敬意。
她和白依浅大概就是这两种人的典型。
迟亦是心理医生,自然能很快察觉到兰欢低落下去的情绪,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欢欢,有我在,别怕。”
迟亦身上总是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很容易放下防备。
兰欢长出了一口气,既然迟亦肯帮她,她也不应该怂。
“那到时候谁和我去?”
她记得迟亦一开始说的是派一个Late的高层。
迟亦突然凑近兰欢,在距离她只有十公分的位置停住,能清晰地看到兰欢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我陪欢欢去好不好?”
他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他突然凑得那么近,哪怕没有接触,那温热的呼吸也灼烧着兰欢的神经。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别过头,有些讷讷地问:
“你、你不忙吗?”
迟亦低缓地笑,“嗯,忙,但是为了欢欢可以空下来,因为我发现欢欢一离开我就会出事,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男人的语调寻常,寻常到兰欢都不好意思多想。
可他话里的内容又过于暧昧,让人忍不住多想。
兰欢素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迟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兰欢一直盯着迟亦,避免错过他眼底的每一分情绪。
然而事实上迟亦眼中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黑眸温柔如一汪泉水,泛着笑意的涟漪。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爱上欢欢了,欢欢受伤我会生气,欢欢不能靠近我我也会不开心,想要欢欢拥抱我,依赖我,像是恋人间的彼此依偎。”
兰欢僵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跟她表白。
其实从小到大给兰欢告白的人有很多,毕竟兰欢漂亮又富有,哪怕性格不怎么好,但很多时候这个缺点都会在另两个优点的衬托下,变得无足轻重。
有人的表白想秦旭那样,浮夸,功利,甚至轻浮,看似热情似火,实则心怀不轨。
有人的表白会像盛君故,待他千般好,然后强势许诺,一开口便是令人动容的海誓山盟。
只有迟亦,他只是简单地叙述自己的心事,简单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尺度把握得很好,不逼迫也不散漫,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兰欢分神地想,这样的风格,真的很迟亦。
他这个人啊,温柔得简直犯规。
铁石心肠如兰欢,此刻也说不出太过冷硬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