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她认识。
赫然是她之前去巴黎辛苦接见最后却无功而返的那一位,RF集团的继承人,温亭非。
白依浅的爱慕者。
果然啊,某人还真是不安好心。
虽然后来李蔓又拿下了和温亭非的合作,但因为一些原因,项目暂时被搁置。
这一次兰氏危机,巴黎那边也一直没说撤销合作的事情,但兰欢觉得那只是迟早的事情。
尤其此次温亭非忽然到访江城,显然是来者不善。
温亭非看到她的那一刻也很意外,啧了一声:
“这不是兰大小姐吗?”
兰欢取下她的墨镜,面无表情:“Even先生,好久不见。”
温亭非打量了兰欢一眼,目光在她略有些红肿的嘴唇上停留了两秒,眼神忽然变得暧昧。
“确实很久不见了,兰大小姐气色红润了不少。”
兰欢心说她又是断腿又是破头的,哪里气色红润了?
然而抬眸对上温亭非那暧昧的目光,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重新戴上眼镜低下头,装作什么没听懂的样子淡淡道:
“Even先生倒是一如既往地帅气。”
男人目不转睛的眼神,女人旁若无人的夸赞,迟亦心头又是一阵烦躁。
“行了姓温的,你走不走?”
温亭非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渐深,他耸肩,“带路。”
迟亦冷着脸转身走在前面。
兰欢推着轮椅跟上,心里翻了个白眼。
所以她下来这一趟是做什么?待在车上不是一样的?
为了折磨她,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温亭非没有跟上迟亦的步伐,反而伸手帮兰欢推轮椅:
“兰大小姐怎么受伤了?”
兰欢仰头看了他一眼:“温少还是别在我面前装了,我是怎么落到这个下场的,我不信白依浅没有告诉你。”
温亭非无辜地眨了眨眼,“那我还真不知道,你也知道她心有所属,对我这么个明恋者是能避则避,哪里会跟我分享她的喜悦?”
“哦是吗?那温少这一次来华夏做什么?上回您不是说您很忙?”
兰欢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啊,依浅说她快结婚了,让我来参加她的婚礼,到底是我真心实意爱过的女人,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看看不是?”
温亭非清晰地看到,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女孩儿脸上的血色以极快的速度褪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他没有看到的是,那副巨大的茶色镜片下,女孩儿的睫毛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频率震颤着。
兰欢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个想法——
他要结婚了,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怎么会这么快?
距离她和他的婚礼这才过去不到十天,就算她是那个过错方,可他这么快娶别的女人也难免遭人诟病,他最会权衡利弊,绝不可能这么做!
意识到什么,兰欢复又抬头,清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你在骗我。”
肯定的语气。
温亭非轻笑一声,停下了脚步,微俯下身,凑到兰欢耳边低笑:
“不愧是兰大小姐,即便狼狈如斯,脑子也还是那么清醒。”
走在前面的迟亦已经到了车旁,一回头就看到“耳鬓厮磨”的两人。
冷冽的气息差点没把旁边的陆鸣冻成冰块。
盛君故,徐轻杉,薄少清,现在又是温亭非。
兰大小姐可真是魅力无边。
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温亭非终于直起身,推着她继续往前。
从他面部神情分析,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及至迟亦面前,温亭非也没跟迟亦打招呼,只是低头问兰欢:
“要我帮忙吗?”
兰欢冷脸:“别碰我。”
迟亦眯起眼。
方才不还相谈甚欢么?这会儿到他面前就又开始装了?
大小姐学坏了,都会在他面前演了。
兰欢根本不知道迟亦的所思所想,她扶着轮椅艰难地站起身,见迟亦靠在车门上,冷冷地道:
“劳烦迟少让一让。”
迟亦看了温亭非那一脸蠢蠢欲动的样子,冷下脸。
一手抓过女孩儿的轮椅,一手打开车门。
干净利落地将轮椅扔上车,在兰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弯腰上车。
温亭非紧随其后,可是还没等他靠近,车门便“砰”地一声关上。
“滚去副驾。”
温亭非看着还空出一大片空间的后座:“……”
嘁。
车窗开着,玩味的目光和车内的病弱的美人对视了一眼,温亭非听话地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扣上安全带之后,他回头看了迟亦一眼:
“他人呢?”
“老地方。”
兰欢并不知道温亭非口中的“他”是谁,只是在迟亦说完之后,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又问:“你打算带兰大小姐一起去?”
迟亦这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对陆鸣吩咐道:“走。”
陆鸣心下叹气,车子却缓缓启动。
兰欢做梦也没想到,迟亦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地下赌城。
这是比兰欢上一次去过的夜店更为混乱的地方。
耳边都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骰子、骨牌的碰撞声,刺得她耳朵生疼。
这一次是迟亦推着轮椅。
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守门的人看到他很是恭敬,一路引着他们往前,穿过嘈杂的人群,最后在一个看着就很高档的包厢前停了下来。
“迟少,温少,九爷等你们很久了。”
九爷?
兰欢只觉得这个称呼耳熟。
包厢门被推开,里面坐了一桌人正在打马吊。
听到动静几人都望了过来,兰欢第一眼就看到了主位上那个刀疤脸。
四五十岁的样子,跟兰正差不多的年纪。
他身上其实没有多少匪气,长相也并不凶神恶煞,如果没有那道疤,他应该也算得上俊美。
只是一条从右眼角蔓延至左脸的长疤,硬生生破坏了那份俊美。
没有人注意到,兰欢搭在腿上的手正以极细微的弧度颤抖着。
她认识这个人。
龙九。
十几年前也算是江城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以为他金盆洗手了,现在看来,只是转入了底下而已。
不巧,他销声匿迹的理由兰欢知道,甚至连那条疤的由来,她都知道。
她跟这个人,渊源不浅。
她正想着,那人已经跟迟亦和温亭非寒暄完,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这女娃,怎么看着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