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他只有一个人证,但没有带过来。
见盛君故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兰欢失笑:
“你看,你连证据都没有,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她跟迟亦已经有过太多次的误会,更何况她还知道了他那噩梦一般的童年。
她早已打定注意,余生她都要做迟亦唯一的温暖,怎么可能再随随便便因为旁人三言两语质疑他?
盛君故气红了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宁愿觉得我在撒谎,你也选择相信迟亦?!”
他眼中的痛苦和失望击中了她,兰欢心头微缩,但其实也不是那么的疼,更多是无奈和叹息。
她仍旧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盛君故却觉得她分明是法庭的判官,缓慢又清晰地判了他死刑。
“君故,你很清楚,你有这么做的理由。”
是啊,他可不就是有这么做的理由么?
他爱她,所以不希望她跟别的男人结婚。
盛君故自嘲地勾了勾唇,瞧瞧,他之前还傻乎乎地问她“欢儿,我爱你啊,你看不见吗?”。
她哪里是看不见,她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不过都是装傻而已。
可他还是不甘心,像是困兽,不撞到头破血流不会死心。
“那你告诉我!我们认识十几年,我可曾骗过你?!我盛君故的为人你不清楚?十几年的感情都不能让你再信我这一次?”
相比于他的激动和愤怒,兰欢简直平静得不正常。
她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语调更是平的。
“君故,你还不明白吗?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我愿意包容他所有,我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可以是错的。”
她爱迟亦,所以愿意包容他的过去。
包括商隐,包括白依浅。
她不爱盛君故,所以也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去质疑自己的爱人。
兰大小姐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当断则断。
更何况,她本就是要面前这人,彻底断掉对她的所有念想。
盛君故面色一白。
她觉得兰欢真狠,知道什么才能一击致命。
她哪怕说迟亦千般好,或者跟他争辩是他没有证据所以不信他无可厚非,他都能接受。
可她偏偏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不爱”两个字,像一把利刃倏地刺进心脏,顷刻间,鲜血淋漓。
盛君故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
他闭了闭眼,咽下涌到喉头的苦涩。
不重要,爱不爱他不重要,他要她平平安安的,不想她再在那个男人跟前受伤了。
他再度睁眼,双眸幽远沉寂,如一汪死水。
此刻那滩死水就那么静静地铺在兰欢跟前,耳边是他泛着淡淡乞求的嗓音。
“真的不能……再信任我一次吗?欢儿。”
那么骄傲的盛二公子,一次又一次在她跟前,卑微到了尘埃里。
兰欢鼻子一酸,又被她强自压了下去。
不能心软,长痛不如短痛。
兰欢,你一定要跟他,彻底了断。
可终归是被他痛苦的神情感染,兰欢叹了一口气,转而跟他讲道理。
“我猜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又没有证据,大概是你听到了一些什么话,是吗?”
盛君故听到这话,眼中燃起希冀的光,他以为兰欢相信他了,点头。
“是,我的人跟踪迟亦看到他和白依浅去餐厅吃饭,席间两人就说……”
他没说完兰欢便蹙眉打断:
“君故,你什么时候手段这么下作了?”
还跟踪?
盛君故暴跳如雷,“现在是手段问题吗?如果不是我留了一个心眼,你他妈现在还被埋在鼓里!”
兰欢大概是坐地累了,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又接着道:
“你不说我都知道迟亦会去找白依浅,君故,迟家跟白家是世交,白依浅和迟亦更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是迟老一早就给迟亦选中的儿媳妇。
如今迟亦要跟我结婚,怎么都不会不给她大声招呼,同时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怎么,说是跟你玩玩就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才不信!他更没想到兰欢到现在都还在给那个男人找借口!
“那你怎么就知道这句话是迟亦说的而不是白依浅说的?亦或是这只是迟亦作的一个假设,只是碰巧话还没说完就被你的听到然后断章取义传达给了你呢?”
“不是不是不是!欢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
“因为一个女人只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爱的人,而你不配!”
后面这句话并不出自兰欢之口。
盛夫人迈步进来,年逾四十仍旧风韵犹存。
着装,气度,举止,完全让人挑不出错。
厉喝完那句话,她便转头,一副长辈的模样温和慈蔼地跟兰欢打招呼:
“欢儿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受伤了,阿姨这些天忙,也没抽出时间看你,你别见怪啊。”
多蹩脚的借口啊,这会儿不久抽出时间了吗?可她也没带些什么水果啊花啊之类的探望病人的必需品。
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了。
兰欢勾着嘴角,也是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
“阿姨不用担心,欢儿没事,是我耽误君故工作了,您把他带回去吧。”
“没事就好,实在是公司事情多,君故也实在走不开,你说这要不是事情紧急,我至于这么大老远跑一趟吗?”
您有这功夫大老远地跑过来逮人,再急的事情都该处理好了。兰欢自嘲地想。
盛夫人还真把她当傻子了。
“欢儿……”
盛君故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盛君故!”盛夫人急切地打断,恨声道,“公司那么多事情还等着你处理,怎么可以任性?不要打扰欢儿休息,等改天欢儿出院了你们再聊也不迟。”
说着,便一把将盛君故往外拽去。
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妈妈,盛君故不能反抗,只能半拖半拽地被她带出了病房。
“啪——”
刚走出医院,盛夫人直接松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盛君故脸上。
“盛君故你翅膀硬了?你非要气死我了你才甘心?!”
盛君故的脸被打到偏到一边,却始终步伐一言。
盛夫人越看越生气,但又下不起手再打,只能将他拉上车。
盛君故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兰氏大楼,弯腰上车。
欢儿,我一定会救你。
上了车,盛夫人还在耳提面命絮絮叨叨,盛君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在脑子里盘算着救兰欢的方法。
光凭他一个人肯定不行,他必须要找一个兰欢绝对信任的人,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名字在他脑子里缓慢又清晰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