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兰欢拨回去了,没有意外,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是巴黎。
“兰大小姐。”
对方一开口兰欢就愣住了,这声音……
“温亭非?”
“难得兰大小姐还记得我。”
鉴于上一次不愉快的谈判,兰欢对温亭非没什么好印象,冷笑道:
“Even先生这是在玩儿什么?怎么,想追来华夏跟我开房?”
“唔,是有这个想法,只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男人普通话说得很流利,但大概是在法国待久了,时不时带着弹舌音,兰欢听着有些难受。
“如果Even先生找我只是进行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那就再见吧。”
兰欢作势就要挂电话,温亭非却不紧不慢地开口:
“受人之托,来告诉兰大小姐一些事情。”
……
迟亦如今不能踏进兰氏,只能在兰欢下班的时候眼巴巴地在公司门口守着她。
兰欢拎着猫笼爬上车,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静。
这几天都是如此,两人的相处,除非迟亦主动搭话,否则兰欢不会理他。
迟亦只能无奈找话题,“欢欢,你上次说让我教你学车,最近有时间吗?”
兰欢一直低头盯着猫笼里兰小秘蜷缩的身体出神,头也没回地应声,“嗯,听迟医生安排。”
她仍然称呼他迟医生,客套疏远。
往常这个时候,迟亦多半会叹息一声,然后从其他地方找话题跟兰欢闲聊,兰欢不冷不热应声。
但今天迟亦却绷着一张脸,沉默了一路。
兰欢偶尔眼角的余光飘过去,发现他浑身都透着股少见的冷冽气场。
兰欢忆起温亭非跟她说的话。
【贝拉米很早就知道你,在她喜欢盛君故的时候。只是盛君故不喜欢有人调查他,所以贝拉米一直装作不知情。】
【这次事情贝拉米早有策划,从你到巴黎开始,贝拉米就一直有派人跟踪你们,那天那场舞会即便你不去参加,事情依旧会发生。】
【我的妹妹那天确实发烧,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医院出具的诊断书,我确实喜欢依浅,但是没有必要赔上我的妹妹去帮她。】
【李蔓遇到流氓确实是预谋,只是那天她不约我贝拉米也会用别的方法把她带离酒店。】
【舞会依浅本来是不去的,她素来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这一次会去是我主动开的口。】
【而且据我所知,薄少清和依浅的叙旧,是薄少清先告诉依浅他在舞会的。】
【当然你要相信,如果没有依浅的出现,贝拉米那边也会有别的安排支走薄少清。】
他说了很多,一句又一句,都是在告诉兰欢,这一次,真的是巧合。
如今已是江城的初冬,落地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像一床巨大的厚棉被,闷乎乎地盖住大地,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兰欢沉默着,既没有挂电话也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那边没了耐心,淡淡道:
“我的话已经带到了,有时间的话让你男人收手,别在巴黎发疯。”
兰欢撑着脑袋笑,“我男人?谁啊?”
温亭非也笑了,半调侃半认真地道:“兰大小姐真聪明,你两个男人都在巴黎发疯呢。”
兰欢的笑敛了下去,嗓音更为冷漠,只是绝口不提盛君故:
“我很好奇,Even先生和迟亦不是有仇吗?怎么这一次反倒偏帮着他说话?”
“是啊,可是打不过迟亦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嗓音带笑,却能听出这份笑意下的阴冷。
“而且你男人有句话说服了我,只有你们在一起了,依浅才会死心,我才有机会。”
如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兰欢想,这一次让温亭非来当说客,迟亦肯定又花了大手笔。
这种被人宠爱和珍视的感觉,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是兰欢觉得她的心已经苍老了。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趁着这个机会跟迟亦保持距离也挺好的。
想是这么想,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兰欢不知道她房间的熏香被迟亦减了量,以至于半夜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她还有点懵。
“喂?”
兰欢迷蒙着接过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声音含混不清。
“兰大小姐,你男人喝醉了,麻烦过来把人带走。”
薄少清嫌弃的嗓音透过手机的听筒传过来,兰欢一下子就醒了,惊坐了起来。
张嘴的那一刻理智回归,兰欢收了声,静了几秒后抿唇道:
“你不能送他回来吗?”
兰欢觉得这些人也是挺好笑的,张口闭口她男人,她认了吗?
“我倒是想送,但是某人叫着你的名字死赖着不肯走,我能怎么办?”
说完,薄少清还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兰欢听到几句模糊的“欢欢”。
大小姐见多识广,这么明显的苦肉计她都觉得幼稚。
“那你就一棍子把他敲晕,闹不成了自然能回来了。”
薄少清还没张口,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伸腿踹了迟亦两脚,“我说你这大小姐油盐不进的,有点狠啊,你这苦肉计怕是要落空了。”
迟亦自桌上睁开眼,双目清明,哪里有酒醉的样子?
“不超过五分钟,她会给你回拨过来的。”
薄少清诧异,“这么自信?她不是已经识破了你的小伎俩吗?”
迟亦勾着嘴角笑得自信,“识破了她也会来。”
大小姐很聪明,没有她识不破的奸计,只有她自己想不想中计。
他很清楚兰欢对他动心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但足够她心软。
只要她来了,他就赢了
“你就吃准了人家大小姐不谙世事单纯善良。”
薄少清嗤笑,语调颇为鄙视,却也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正说着,薄少清的手机果然又响了。
薄少清看着来电显示就乐了。
“大小姐?”
“你……”兰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动手了吗?”
“没呢。”
薄少清邪邪地笑着,“我还在寻思着要怎么敲晕他而不敲死他,你知道的,脑袋这玩意儿嘛很脆弱的,我有没什么经验,万一没轻没重残了死了……”
“够了别说了!”
兰欢恨恨地捶了一下床,她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他回的电话,这家伙居然还真准备往迟亦脑袋上招呼。
兰欢翻身下床,“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