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司机。”连眼神都吝啬给她，视线一直胶着前方。
“停车！”果然，她根本就不应该对他有任何期待！
几乎就要掀翻车顶的吼声回荡在车厢，严锋的脸色铁青，侧眸凝视她，薄唇动了动，“你还蹭上脸了？半夜去见男人，也好意思命令我停车？”
“停车！！”现在不是跟他争吵的时候。
“贱！”
“说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哈？”
“贱笑！”
严锋跟盛影吵得出离兴奋，脚踩油门，汽车就像飞了起来。
盛影还想要说什么，视线转向窗外，苍白着脸，手抖着迎面而来的那辆车，“车……好好开车啊……”
眼前就要撞上，她惊慌地闭上眼眸。
过了好一会，她才睁开。
“发什么神经啊？！”盛影砰地转身，直视严锋，“给我停车！”
“不！”
好意思命令他？
哪个老公会让老婆去见情人？
盛影咬着牙，目光像剜着严锋，手抓着车把手，就这样想从疾速飞奔的汽车中跳下。
“嘶——”
性能很好的跑车迅速靠路边停下，妈的，居然敢威胁他？
生活已经腻味了是吗？
居然想从车上跳下去？
她无视他，钻出车厢，站在路边对远远开过来的计程车招手。
严锋的脸乌云密布，眸眼阴冷可怖，他别转脸，不想再理这个女人，打转方向盘把车开走。
才刚开走没多远，从后视镜瞥到她跳上那辆计程车，对司机说了什么，司机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压着满满的不爽，严锋的手青筋暴突，嘴角寒气溢出。
等红绿灯，他忽然猛地倒车，跟上那辆计程车。
开了一会，严锋已经知道盛影的目的地，她居然还不知悔改，居然在这么晚来图书馆。
“谢谢。”盛影下车，不忘对司机鞠躬道谢。
一脸的灿烂笑容，刺花严锋的眼。
这就是他所谓的老婆，对陌生人总是客气友好，见谁都露出那么大个的笑脸，还怕别人看不出她在笑，嘴快咧到耳朵，笑意直达眉梢。
对许鞍是这样，对这样一位只见一面的司机也是这样。
对展浩也是这样吧？
许鞍那天是怎么说的，展浩让他帮忙关心盛影？
妈的，到底谁是她老公啊！
他是她老公，她轮得着别人来关心她吗？！
握得格格响的拳头想得太出神，脚步不自觉迈得很大，他立在盛影背后，手从她背后绕出，将他扣回胸膛。
“谁？谁啊？”盛影的手乱挥舞，边被人往后扯边嚷。
“喂？谁？谁啊？？说话啊？”对方的沉默，让盛影的话音上扬，带着不满。
“你的老公。”阴冷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盛影不由微怔。
谁？她还好意思问是谁？
都贴着他的胸口了，连他也没有认出来？难道认一个人，一定要面对面看清吗？单凭对那个人的气味气味不就一下子能感觉得出来吗？
越是这样寻究，心里飘起淡淡的苦涩，不易被察觉。
他失神地用手肘绕在她的脖子掐她，“咳，咳咳……”
盛影一阵喘不过气的咳嗽让他惊回神，他旋过身，立在她面前，手上的力度有些不容易控制，但也稍稍放轻好让她能呼吸。
“怎么又是你？”瞥见是他，盛影气得对他吼。
他挑眉冷觑，脸色愈发铁青，忍了半天，嘴角都暗暗抽搐。
抬眼瞥了下对面的大楼，图书馆。
二十四小时图书馆都营业，灯光彻夜敞亮。
沈非就在里面？
“回去。”他冷冷命令，圈着她脖子的手放下，顺势抓着她的手腕拽着她走向跑车。
“放手！”他以为只有他会耍酷？耍冷？盛影一向自认最有耐心跟执着，可是一再被严锋阻挠，她像火药一样，耐心已经消弥，只有满满的愤怒。
“请你注意你的语气！”他咬着牙关，一再忍下朝女人动手的想法。
“怎么？还想打我？”她嗤出冷哼，“你打呀！”
她把脸贴向他，“你打啊！难道我没被你打过吗！”
她已经把自己的胸怀放大，忍下他之前挥给她的那个耳光，怎样，他对她欺负上瘾了是吗？
“你打吧！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今天就算你给我十个耳光，我也不会还手！”每一个字每一个字从盛影绷紧的牙关咬牙吐出，她可以委屈自己，可以不计较他对她做过的事情，但是，关系到她的母亲，她不可能会对他退让！
严锋哼了声，带着警告意味，“我让你说话注意语气跟用词。”
“我的语气怎么了？我的用词怎么了？！你打了我还不许我对你吼，还要对人摇尾乞怜？你当我是青菜呢，你想踩就踩，怎么，难道你扇我耳光的时候，就想着我会不吭声，对你露出讨好笑容？还要给你做饭？给花花洗澡？我要照顾你也要照顾你那只猫是吗？凭什么总是要我对你付出？凭什么？！就凭你是总裁？凭你在一个星期之内就把国内最大的传媒公司收购？然后还想让我签约把我雪藏？你做事情都没有后悔过吗？都没有考虑过别人感受吗？就凭你这样的身份我还要对你讨好才得起你的高贵身份是吗？要我跪着舔，你，要这样做你才会觉得我是个称职的老婆？居然还给我写个老婆行为准则规章，真是有够搞笑！告诉你吧，你写的那些行为准则，没有哪一个我能遵守，那天在你走出去不到一秒，我就把那份规章撕了，哈哈，真过瘾，原来撕这些破玩意会让人这么过瘾，你要不要再写几个行为规章给我又撕碎？你喜欢对你低声下气的女人就找别人去，不是喜欢清绕吗，那天不是跟她吻得很欢快吗？去找她啊！妈的，我双手双脚同意你们在一起，要是在一起，我会亲自把礼物派送到你们面前，感谢她帮了我，带走你这个混蛋，还给我一个能呼吸又自由的世界！”
“想离婚是吗？”严锋居然把她的怒吼听完，而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对她甩耳光，他忽然的平静让盛影惊讶，不由得瞄了他眼。
“是不是要离婚？”没有任何感情的轻询再次从他薄唇钻出。
“是。”虽然现在现在让她捉摸不透的严锋，盛影有些害怕，但本能就给出答案。
严锋快速地瞥了眼腕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再过六个钟，我就会让你拿到离婚证。”
“真的？”突如而来的喜悦让盛影没有太在意严锋过分的沉默，甚至微微抬起下巴，睁着清润眸眼注视他。
“很高兴吗？”他的身份转换自如，像跟朋友聊天的随意语气。
“当然。”盛影想也不想，咧着嘴对严锋绽出笑意。
触到她的笑，严锋微愣，原来她对人发自心底的笑是那么明亮，那么……暖。
暖？
呵，自从清绕跟他分手，发自内心的笑已经从他心底抽离，再也没有对别人如此暖心地笑过。
母亲的建议不是没有理由，盛影虽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待人真诚。
他们结婚那么久，见面就是吵，除了吵就是吵，他从来不知道能被她真诚对待会是什么感觉，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个优点。
现在，他的心暖烫，某个很久不见阳光的角落悄悄融化，可是，品到的滋味，有那么一点甜，还有着涩味。浓浓的涩味很快就淹没那点甜。因为，她之所以现在对他露出真诚笑意，是因为他同意明天跟她离婚。
烦躁在眉宇更添了一层，他没有爱她，为什么忽然……忽然不想放手。
“老婆。”他忽然叫她，话音冷冷的，却又透着莫名的热情。
他忽然好怪哦。盛影在心里喃喃，并没有多想，眉眼眨了眨，对他笑得更灿料，“嗯？”
“老婆。”他又叫她，这次话音仍然是冷，但居然夹杂着一些温柔。
怎么了？他是觉得对不起她，以她做的事情太过分，所以想跟她道歉吗？
他灼灼盯着她的目光，让她的脸潮红，她低头摸了摸发烫的脸，抬眸嗔他，“你现在好怪哦。”
“是吗？”他蛮不在乎漫不经心地呓语，视线仍绞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这是盛影想到的唯一可能。
“你想听什么？”他忽然歪着头，带着戏谑反问她。
“没，没什么。”不要用这么温柔带着电流的目光看她好吗，她是个女生，见到帅哥也会心软的啊！看，现在她连话都说不完整，支支吾吾了。
“我经常叫你老婆。”他熟稔地转过另一个话题。
“是，是的。”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叫她的名字，这个普通的老婆称呼，他才会叫得顺口吧。
“不是问我有什么话对你说吗？”他不顾她的走神，抿了抿唇问她。
“嗯。”她怯怯点头，有种感觉，像是要掉进他故意设置的陷阱。说明天去离婚，他不会骗她吧？
“我想听你叫一声老公。”凉觑到她的瑟缩和对他的害怕，他选择无视，只有这样，他才能抿住某些就要脱口而出的情绪，不要撕下平静的面具。
轮到盛影惊讶，她舔了舔唇，垂眸，小声地咕哝，“为……为什么……”
虽然结婚是应该叫对方老公，可这样叫他感觉很怪耶，而且，她叫不出口。虽然他是她的老公，可是她跟他还没有熟稔到她可以随心所欲任性地叫他老公，还可以想别的绰号笑他。
“因为，”刚才还发亮的墨瞳黯淡地紧凝她，逼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然后，薄唇轻启，钻出似是玩味又似是认真的口吻，“你没有这样叫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