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性失聪猛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是尖厉的耳鸣!
耳鸣震脑中,陈尘宁看着眼前这极度危险的情景,他对着前车里探出头来查看周遭的强子叔狠命推推手。
“强子叔!保持稳定!不要打破平衡!我们尽快脱身!”陈尘宁大喊一声,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雷雨声里。
地裂还在扩大!只剩路面下那两三条钢筋连着裂缝两侧的车!突然之间,在陈尘宁车子的后身,路面也摇摇晃晃地裂开!地动山摇,一切就像世界末日。
陈尘宁的大货车,所能停靠的那方寸地面,就像一座孤岛。
这一瞬间,陈尘宁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人影:妈妈、爸爸、芭乐、小山……
也许现在是应该留下临终遗言的时候,但是转念间陈尘宁就痛骂了自己一顿:留什么遗言,留着遗言自己回去跟那些人当面表白吧!
“强子叔,稳住,我马上卸货!空车应该能开过去!”陈尘宁目测了一下距离,就这么大胆地决定了,他对着前车咆哮。
此时,杨芭乐正在暴雨里缓慢行进,突然之间,她手边的手台步话机,滋滋啦啦开始有点信号进来。
她似乎听见了陈尘宁的喊声,就是那句——“强子叔!稳住!”
“尘宁!宁宁!”杨芭乐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她拿起步话机,发疯一样的大喊。
“稳住!卸货!我艹,车里是黑石头板子!和臭羊!死臭啊!”陈尘宁的声音略略清晰一些,通过无线电传了过来。
“宁宁!我靠近你了,你等我!”杨芭乐喊着,脚下的油门再次踩到底。
“不能再等!我卸下石板搭在钢筋上,应该能开过去!”陈尘宁嘶声力竭的声音敲打着杨芭乐的耳膜。
“你等我宁宁!我和你一起!我在你车后,马上就到!”杨芭乐确信陈尘宁回应着的,是自己!
杨芭乐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她在视线几乎为零的暴雨中全速前进,几乎是盲着开车,她把命交给了天。
如果天要杨芭乐死,她将一切随缘;如果不死,她杨芭乐死也要赶到陈尘宁身边!
然而杨芭乐错了,陈尘宁这边,完全没有接收到到来自她的电波信号!!
原来这是可怜的单行道!单向的信号,单向的爱意!
“后车管不了了,我已经断开车后的钢筋,挪到车前!石头板子给我撑住!就一台车的重量!过去咱们就能活!”陈尘宁的声音,夹杂着雷暴的声音,声声击中杨芭乐的耳膜。
“宁宁!你等我!我是你后车啊!”杨芭乐的声音已经沙哑。
此刻的陈尘宁,心里笃信刚才杨芭乐已经听自己的话:她已经撤回安全,她早已经不在这致命的高速路上。
杨芭乐没想道的是,步话机的调制解调系统已经失灵了,这一切只是的单向应答!
她听得到陈尘宁的声音,而陈尘宁那边,步话机全然无声!
陈尘宁的所有对话,都只是在和强子叔沟通。
然而,这步话机的故障,杨芭乐无从知晓。
前方一个急弯后,杨芭乐似乎看到了雨帘的深处,一辆大货车卡在两道路面裂缝中间。
本应该带一脚刹车的时候,杨芭乐冲满了油门,奔赴而去,不顾生死。
陈尘宁正在雨中独自嘶吼着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搬动黑色石板,铺在车前的钢筋上。
车前的钢筋缺失了一条,不够稳固,陈尘宁吼道:“强子叔,给油!拉紧钢索,我把车后的钢筋连上,给油!把钢筋拉到车前的断裂带上!”
“好嘞!”强子叔回应,突然强子叔停顿一下,说:“咋回事,这车运的石板,不像老杨平台的车!”
“救!都是命!”陈尘宁咆哮着。
强子叔于是踩爆油门!车子咆哮着向前挪!他突然间从后视镜里看到什么,急忙探出头对陈尘宁喊道:“陈把头,你看车后,是不是有台小车冲我们过来了!”
视线极差!头顶山石松动,即将落下。
陈尘宁大吼:“看不见!管有他妈什么车,老子也不管了!给油!拖!”
这声 “管有他妈什么车,老子不管了!”从杨芭乐身边的手台步话机里,清清楚楚地传出来。
听到后,芭乐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自己话音刚落,陈尘宁就看见转弯处突然而至的小车,和车窗里,自己熟悉的芭乐的脸……
此时,两辆大货车,已经正在全力拖缆,箭在弦上,只要松劲儿,人车俱毁灭。
“陈把头!我继续给油!”强子叔大喊一声。
“拖!”陈尘宁犹如困狮怒吼一声。
作为把头!不能停!
人在车在!
就在此时,头顶巨石滚落,陈尘宁似乎看着芭乐的表情,从惊喜、到惊慌、到伤心、到看不清楚。
陈尘宁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心中苍凉,犹如独立孤岛。
头顶沙发大小的巨石落下,正好砸在芭乐车前不远的地方。
芭乐一脚刹车一把转向,车子顶着巨石停下。
巨大的碰撞,小越野车的引擎盖被撞的翘起来,水箱破裂,杨芭乐的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瞬间温热粘稠的血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自己可能要死了,为什么这么冷,从脚底升起的寒气,让芭乐意识渐渐模糊。
意识疏离时,突然间芭乐感觉到小腹里,一个小东西猛的踢了一下自己。
“妈妈!醒醒!”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对芭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