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芭乐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病房里,肩部打着固定,手臂上吊着点滴。
杨芭乐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调整模糊的视线,她这才看见,自己是在一个独立的病房里。
病房窗边的沙发上,坐着汪师函,他正拿着一摞儿文件看着。
“哎呀,芭乐,你可算醒过来了!”汪师函注意到杨芭乐睁开眼睛,赶紧凑过来,说道,“你吓死我了,我的小姑奶奶,我和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你那车都撞得报废了——你开那么快干啥!不要命了吗!”
杨芭乐张张嘴,记忆带着那一腔的心酸涌上心头:暴雨里那个傻姑娘的不顾一切、不顾极度危险的雷暴和落石、为爱奔赴……最最扎心的,还是那男人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杨芭乐只记得,那男人在暴雨中的吼叫——“看不见!管有他妈什么车,老子也不管了!给油!拖!”
杨芭乐的眼泪汩汩地流出,顺着脸颊淌下来。
“哎,你哭啥?我在呢,有我在呢。”汪师函赶紧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边,抽了一摞纸巾帮杨芭乐擦干眼泪。
“没事,没事,小陈特不靠谱是不,他欺负你了是不?我也不问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芭乐,你别难过,我们一起,要不,咱俩干死他!”汪师函说着,他的嘴角隐隐约约抽动,居然笑了一下。
杨芭乐闭上眼睛,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
那里又是一个小小的抽动,它回应着杨芭乐,如此真切的小生命,让杨芭乐心里又悲又喜。
悲的是,自己舍命去为的那男人,不值得奔赴。
喜的是,她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芭乐目光没有焦点,她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汪师函一看,哈哈地笑了出来:“这就对了芭乐,他们老陈家气数早就该尽了,一个老陈、一个小陈,都不是咱们沈南的对手,最多再过一年,咱们沈南就和陈家没关系了,你看着吧。”
汪师函说着,甩甩手里的那摞文件,神秘地说:“这都是新闻稿,你看着吧芭乐。新闻已经出了,小陈丫的麻烦大了!他这一时半会儿是翻不了身了。”
“探视时间到了啊,赶紧走。”护士从门口探头,“我轰人了嗷,病人要休息!家属都赶紧出去!”
汪师函对着护士挤出一抹尴尬的笑,随后转向芭乐说:“我走了啊芭乐,别想我啊芭乐。”
芭乐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听着汪师函的脚步越走越远,杨芭乐睁开眼睛,匆忙按下护士铃。
“干啥?”护士很快出现,眼睛一横,“你别跟我说你想要手机,你这样还不能看手机。”
“帮我拿下手机行吗?求求您了!”杨芭乐几乎是在哀求。
“唉,净整这些让我违反规定的——就看五分钟啊,我就站在这给你算时间。”护士不忍心看着芭乐这样子,只能这么说。
“谢谢,谢谢!”杨芭乐颤抖着接过手机,用因为输液而肿胀的手打开新闻头条。
“杨氏冷链运输平台,暂时停牌。”
“杨氏平台的陈公子,新一代车把头,违背行业规范,私运病肉石料,候审待调查。”
……
诸如此类的新闻,满屏都是。
“五分钟到了啊。手机给我,我给你收着。”护士还是冷着脸,手一伸。
“求你了,再让我看一下,最后一下。”杨芭乐颤抖着声音恳求。
“姑娘,你整啥呢,你这眼睛的伤还想不想好了,再看你就瞎了!老爷们儿都靠不住!你赶紧自己好起来,自己靠自己,明白不?!”护士一通怒气输出,伸手就要抢过杨芭乐手里的手机。
就在此时,杨芭乐刷到 “陈氏公子,知法犯法,已经被警方拘留审查。”
手机就在这时被护士抢走了。
杨芭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嚎啕带出胸中所有怨气,她根本停不下来,哭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来回飘荡。
这算什么?还是牵挂,还是放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