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校老师的电话,犹如又一片乌云,飘在陈尘宁心头。
热带的餐饮味道重,吃一口后腥辣味道冲入鼻腔,陈尘宁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口味,吃饭只是为了吃饱,没有更多的要求。
食不知味的吃完这碗面后,陈尘宁去公共饮水龙头处喝了一口水,然后他走到烈日下,额头瞬间被日头晒出暴汗,而汗滴未滴落就已经蒸发的无影无踪。
在赤道的烈日下,在这个看不清自己影子的国度里,陈尘宁长叹一声,生计的苦,孩子教育问题的糟心压向自己时,让他无暇再回头看昨日那些感情、心痛和幽怨,因为一切的情爱幽怨在生存的困境面前,都是浮云。
陈尘宁走进路边的7-11,出示身份文件证明自己已经成年后,陈尘宁从门口冰箱里拿了一杯浓烈的8度重锤式啤酒,将酒倒进7-11免赔提供的冰块杯子里。
一口重锤下肚,酒精瞬间上头了,陈尘宁方才觉得可以略略从现实中抽离。仿佛现在站在烈日下的自己,没那么痛苦。
可能吸毒也是这个感觉,陈尘宁希望自己止步于酗酒,莫要在此领域深入探索了。
“陈尘宁。”小山的给陈尘宁打来电话。
陈尘宁正愁不知该如何对这个“女儿”进行道德情操的教育,他觉得这通电话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小山,吃饭了吗?”陈尘宁压制着自己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尽量语气克制地对小山说。
“没吃,我气死了,这个学校的人都是没脑子的吗?热带的人都是不是热成傻逼了?”小山口中脏话突突突地喷薄而出,就像一串角度刁钻的发球,让陈尘宁无力接招。
“我们老师说我道德有问题,他妈的我干什么坏事了?!她就说我道德有问题,我没偷没抢没卖淫,我遵守新加披的法律,口香糖都戒了。我给那几个男生补课,补点语文知识,我怎么了我?”小山连珠炮般的话语,应该也是在宣泄这几天在学校积压的压抑情绪。
“小山——”陈尘宁本想代入一下老师的警告给小山,但是小山的委屈述说又让陈尘宁不忍心批评她。
“老师咋不去批评那俩个男生,他妈的他们把我拉到角落,摸我的脸——”小山在电话那边说着说着,哭腔就带了出来,“老师一批评我,就说英文,我他妈的听不懂!年级组的女老师们老在一起嘀嘀咕咕议论我,她们盯着我看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荡妇,我一看到新加坡老娘们那眼神,我就想骂人!”
“小山,要不我们下午请假吧,我去接你。”陈尘宁说道,他刚被老师电话激发的那一腔怒气,被小山软化了。
陈尘宁只恨自己:我真是无能的爹,只能给女儿找到这样的学校,孩子的怨气、老师的成见,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解。
“不要!我就要上课!我就要用我的成绩碾压这帮南亚小崽子!学校空调很猛,比许老爹他们家凉快!我回去待在许老爹的破房子里没法专心学习,我就要留在学校!我要努力学习!”小山吼道。
陈尘宁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同意小山的想法。
随后,陈尘宁沿着ChinaTown街头的房屋廊檐走了一段,他的汗水已经从脑后头发边,顺着脖颈流到后背,顺着脊柱的曲线,再一路流到腰际。
可能是那一罐重磅啤酒的发酵作用催化,心里的烦郁搅动得陈尘宁胃里翻江倒海,口里涌起一团咸腥泡沫,陈尘宁猛地跑进路边洗手间,将啤酒和午餐吐了个干净。
洗了把脸后,他再次行至街头。
太阳很烈,很烫。日头下陈尘宁无法抬头,也无家可归,他也不确来新加坡的决定是对是错。
突然间,一股带着檀香味的清凉冷风吹来,将陈尘宁从炙热的混沌里救赎出来。
陈尘宁抬头一看,惊呆了,这里是新加坡中国城的核心地段,寸土寸金,居然有一处清净地坐落于此。
“佛牙塔”几个烫金大字悬刻于头顶,映入人眼帘。
庙堂正堂坐落在十字路口,门口交通繁忙,车水马龙,与庙堂的雅静形成鲜明对照。
看着面前的神明之地,从不求神拜佛的陈尘宁,不由自主地朝着这一方净土踏步走去。
这庙堂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层数很多,每一层楼面都绿掩映。
“先生,我看到你眉心神灰念重,要不要帮你卜一卦?”一位长衫长者对陈尘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