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陈尘宁去劳工处领了正式的工作签证,工作签证明天方才生效,所以今天陈尘宁还不能正式工作,他决定先在街头闲晃一下。
这几日,夜夜酒精相伴,房间里酒瓶成山。陈尘宁觉得自己还没醒酒、脑雾太重,街头晃晃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身在海岛,陈尘宁依然时刻关注着来自沈城的新闻。
时针快指向中午,陈尘宁去路边食阁点了一碗鱼圆面,面刚一上桌,来自东北亚大陆的新闻推送已经到达。
沈城城市新媒体的手机推送里,最显著的新闻是:
在沈南集团的一再推动下,监管部门近日通过决议审批,签约使用的上游冷链货运平台数据权限即将对沈南公开。
杨氏货运平台经营存在违法违规操作,平台即将接受监管的彻底审查,并且接受资产清算。据可靠消息称,以太集团大概率会低位接盘杨氏货运平台。
旋即,蔓主任的头像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新闻里嵌入了一条媒体视频采访,蔓主任带着金丝眼镜的脸对着镜头,一字一句确认道:
“以太已经启动了收购杨氏货运平台的计划,财务清算正在有序进行。同时以太和沈南联手推进的新型畜牧计划,也在沈南企业杨芭乐女士的带领下,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以太的太白色信仰,就体现在这新型畜牧项目里,这是我们以太努力的方向!”
蔓主任话音落下后,在视频的最后一段,是无人机遥拍的辽西牧场。
牧场的基建已经完成,试养的白色羊畜在草甸天际悠悠地散步吃草。视频角落里,有辆越野车正在草甸逡巡,一个身影从车辆天窗探出头来。
那个身影,应该是杨芭乐。
陈尘宁按下暂停键,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那个模糊的小小人影,印在陈尘宁眼底,印在他心里。
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视线很快就又模糊了,直到变成泪眼婆娑。
陈尘宁禁不住在想,过去这二十多年里,父亲老陈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地推动着陈氏企业和杨氏货运平台一次次去冲击以太的商业版图,何其悲壮。浓黑色的孤石和纯白色的牧业羊,就是以太的A面和B面。
父亲老陈和老杨叔,父辈都在努力,他们从没放弃。
烽烟滚滚的辽西,原来就在不远的过去;自己曾经是其中的一子,那么近,那么远。自己现在算是逃兵吗?没错,自己已经被“出局”了。而自己最爱的人们,都已经“不在”了。
陈尘宁看着食阁凉棚外的烈日骄阳,赤道的烈日可以焚身、焚化过往;那些辽西浓厚的爱,就都留在辽西吧。
就在这时,陈尘宁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小山刚刚申请到华校的老师。
“请问您是陈先生吗?小山的父亲?”女老师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的,是我。”陈尘宁猛的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赶紧回答。
“陈先生,你的女儿,嗯,怎么说呢,她有可能还没有适应新学校的环境,她遇事就情绪波动比较大,我们经过评估,决定还是跟家长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家校联合,协同教育。”
“好的好的,我一定配合学校。”
“我们先从语言能力开始入手吧,同时呢,我们学校有一张学生道德评估清单,也麻烦您参考一下,随后会发到您的信箱。”老师总是把最重要的问题,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来。
“道德评估?”陈尘宁第一次听说初级学校会有此类评估,对未成年人,有道德评估的必要吗?
“道德评估这个是不常见的啦,很少使用,只是针对后进的、有潜在道德缺陷的学生而已。”老师仿佛会读心,回答正中陈尘宁的疑惑,“陈先生您不要太紧张哦,我们学校同家长只是在进行初步的探讨而已。”
“能请问一下您?我女儿她,具体是什么问题?”
“怎么说呢,我们有学生发现,小山这几天都单独约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据说他们谈的话题是关于陪吃饭、陪写作业之类的,有佣金的话题。”老师斟字酌句地回答。
“作为老师,我们不可以依据一些传闻判断孩子的品行,所以才主动联系家长。想必家校联动一下,教育效果会比较好。您说呢?孩子的妈妈在孩子身边吗?”老师问道。
这让陈尘宁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