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司机,一位来接黄蓉,一位来接杨芭乐。
由此可以推理得出蔓主任派出的这两位司机,一位司机来接“老汪的人”;另一位司机来接“小汪的人”。
以太精明如此,可以把商业伙伴内部的矛盾看清楚。企业之间的对话,有点像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外事接待的规格和传递的信息,一点一滴都关乎企业利益,都不能忽略。
老汪和小汪之争,在以太眼里就是沈南的今天和明天之争。以太在判断不出谁能赢的时候,两碗水就得端平。
杨芭乐微笑目送黄姐的车离开先火车站,她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干,坐进接自己的车子里。
“辛苦了,司机师傅。”杨芭乐客气的说。
“嘿,姑娘,你也不容易。”司机其实刚才目睹了杨芭乐被扇耳光的全过程,他受惊的心情还没平复,“我记得你啊,你们上一次从辽西离开,多惊险!我都见到了,姑娘啊……你们出来做生意闯世界的都是贼大胆,都不容易!”
“上次,哦,对上次蔓主任派车追我们那次!”杨芭乐想起来。
“对对,我其实开车在后面追你们来着。”司机嘿嘿地笑了。
“那么蔓主任……这次还专程安排接待我?”芭乐问。
“姑娘,你一看就是道儿上的人,你说蔓主任介意吗?上次肯定是介意的。跟着这次嘛,这次你带生意来,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生意归生意,一码归一码,我在以太开车这么多年,就看明白了这一点。”
“只要有生意来,其他都不是事儿。”杨芭乐总结。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你看,另外那辆车,载着你们那个姐姐去了以太着火的那个冷链仓库,不知道干啥去了。”司机大哥边说边打着方向,“我们去那个牧场,蔓主任说有可能承包给沈南的。”
“嗯,辛苦您了师傅。”杨芭乐回复着司机,目光看向远处那片还是焦黑色的着过火的仓库。
司机开了大约一个小时,沿着蜿蜒曲折的上山路线,载着杨芭乐到了山坳里的一处草场。
司机留在车里看车,杨芭乐则独自沿着草场考察、拍照。
草场位置其实不佳,背靠山坳,这山坳以前应该是采石的区域,大片黑色石块外漏着。采石业务在这个片区应该被废弃了很久了,早年炸开的石缝中已经被草种填满。
这片草皮稀稀疏疏的,是杨芭乐意料中的事儿,如果蔓主任肯把最肥美的草场让出来给自己,那就不是蔓主任了。
杨芭乐弯腰用手搓起一块沙土,手指一捻,沙土顺着指缝向下,流散在辽西的风烟中。
倒是是山坳背风的一侧,绿色的草皮长的很是清爽。这不容易被发现的绿,蜿蜿蜒蜒一直长到杨芭乐脚边。
杨芭乐顺着这丛绿色一路向前,绕到山坳边,原来这绿色地表下是一处径流,完美绕过了废弃的石场,滋养这一线的草皮,难怪顺着径流的草长得如此丰美。
忽然间,杨芭乐注意到,在这草场一侧山坳深处,堆积有许多白色的影子。
她艰难的攀爬上岩石得以靠近,原来那一堆堆白色的影子,是一只挨着一只的羊靠在一起。
那些羊,全缩成一团,眼睛里没有光,气息时有时无。
杨芭乐一靠近,就闻到冲天的膻臭味。拍了几张照片后,她赶回到停车处,去询问司机道。
“司机大哥!这些羊怎么回事儿。”
“唉,你看到了,别管那些羊。都是些自己找死的畜生。这片草场就是邪性,总有一些畜生自己觉得要死了,就往这边聚。”司机正仰面躺在车子底下,检查着底盘。
“哦。那这些羊,是不是就不上市销售了?”杨芭乐问。
“嘿嘿。”司机从车底下钻出来,笑了,“你说呢,都是钱,怎么能浪费。”
杨芭乐没有应声,她把眼前的景象拍了下来的照片,发给了陈尘宁。
陈尘宁接到照片,觉得场景怎么如此熟悉,他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走到出租屋的照片墙前。
陈尘宁将这张照片和墙上的照片一张张比对。果然,照片墙上有一张几乎摄于同样位置和角度的照片,他凑近仔细看,看得出照片里也有一片白色——是聚集在一起的,一群死去或者即将死去的羊羔。
原来老陈已经把这一幕拍进了手机里——羊羔的将死之地!
“我想把把这块牧场租下来。”杨芭乐在电话里跟陈尘宁说。
“好。”陈尘宁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张照片,他耳边传来电话那头的辽西呼呼的风声。
“这块地可以养的好。”杨芭乐说。
与此同时,蔓主任接到司机师傅的汇报,满意地说:“好,那姑娘她想租那块草场是吗?那就尽快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