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句喂一勺子，靠着“望梅止渴”的技法，这一小碗儿粥很快就见底了。
“谢谢你，哥。”老魏侄儿虚弱地说。
“谢啥啊，等你从号儿里出去后，来我摊位上吃烧烤，提我名字打五折。”陈尘宁把胸脯一拍，“快点好啊。”
这会儿，已经过了监舍规定就寝的时间，但值班警员在门外观察到室内的活动，也没有更多的阻拦。
毕竟拘留所不是监狱，里面的人也不全是犯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也有助于团结、有助于改造。
“陈把头，你这能文、能武、能忽悠啊。”强子叔竖起大拇指，对陈尘宁说。
“叔，别叫啥把头，你叫我宁子就行。”陈尘宁拾掇拾掇碗筷，和衣躺下，他看着天花板的节能灯，这灯一晚不不关，敬业地照着下面躺的一排人。
这一排人，不配拥有黑夜配好眠。
“宁子啊，我上一次进这拘留号里，我就盯着这天花板上一宿不关的灯，抖了一个晚上。”强子叔挨着陈尘宁躺着，小声的说，“这都过去了十几年了，那一晚啊，咱都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是满眼的血。”
“咋回事？”陈尘宁不知当问不当问。
“唉，咱老板和镇上当官的不让咱踩刹车，咱就不能踩——”强子叔把回忆里的旧事拿出来说，可能也是因为这通明的灯火给他壮了胆儿。
“那晚天很黑，就在辽西镇上那条老街上，一大一小俩爷们儿走在前面，我刚要打轮闪开，电话里咱老板命令咱不能躲，直接压！咱小老百姓哪儿敢不听......这会儿迎面开过来一辆小车，正卡在我前面，我就——”
“老板能让你干这事儿？你老板是哪个？”陈尘宁还是想问。
“在辽西运羊肉，独一大的老板还能有谁？！十几年前，不比现在，叔叔怕呀！”强子叔说，“吓死人啊，现在才敢跟你说说，辽西环评局你听说过不，给咱发畜牧牌照的官家下的命令，咱哪儿敢不听话，那官家还说‘不怕撞死人，要是进了号里就管捞。’ ”
“咱怕死了都，叔胆儿小，其实早早地悄悄地带了一脚刹车，就这样迎面过来那小车还是被撞了个稀碎……我这撞完就赶紧去救那小车里的姑娘，送到县城医院后，我就去公安自首了。”强子叔说，“唉，不说了，睡了……那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长得恁好看，我开我那破卡车送她去的医院，她一身的血躺在后座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在强子叔絮絮叨叨的话语中，陈尘宁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眼前萦绕的却是是，在辽西一把火烧毁的那辆破旧货车，和蔓枝姐浓密长发的模样。
夜里，小山躺在陈尘宁的床上，辗转反侧。
小山的手机上，有数十个未接电话，都是杨芭乐打来的。小山不想接也不想回复。
夜深了，小山绕开对面那张单人床，上面躺着的许家朔早已经熟睡，打着呼噜。
她拿起手机轻手轻脚地绕到阳台上，回身再轻轻地关上阳台门。
小山于是拨通了蔓仙儿的号码。
“蔓仙儿，咱俩是好姐们儿吗？”小山上来就问。
“那当然。”蔓仙儿还没有睡，一听是小山，她正儿八经的回答。
“我要报仇！”小山咬着牙说，“你要是愿意帮我，我就去跟我姥爷说，你爸你妈你爷爷你全家，欠的以太货款，都不用还以太了！”
听完这话，蔓仙儿一下子精神了，“小山，那你说咋弄吧，我都听你的。”
“我要弄死汪师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