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的这些,都是回忆。
陈尘宁心里十分清楚,那些少年记忆,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会像潮汐般一期一至。
陈尘宁盯着小山出门后关上的入户门发愣:入户门后的鞋架上放着一块小石塑,就像那火光取暖中,干燥湿润相隔,平平仄仄后,天地间合的浓黑石块。
这浓黑色被雕琢而成缠绵的人体,如天地不分,如辽西山峦,这么像当初蔓枝姐手中幻化出的那尊。
如果石塑会讲故事,它就会把回忆带回来。
陈尘宁用手机把它拍下来,设置成自己的手机桌面。
“不要怪蔓枝姐,爸,你去帮帮她,现在!”少年陈尘宁哭着央求老陈,他知道自己爹会医术,当过赤脚医生。
“好,儿子,你带我去,现在!”老陈决定响应儿子的要求。
“我带你们去。那姑娘的板房我知道怎么走最近。”这时凑过来一位采石工人模样的大叔,他对陈尘宁和老陈说,“你们快跟我来,别耽误时间!”
“你——”陈尘宁认得出这采石工人的脸,就在前几天夜里——
“俺们那伙人,唉,俺对不起她,俺们快走。”这脸色黑灰的采石大叔,引领着老陈快步往前走去。
老陈心疼的看着儿子,他来不及安抚或者训斥,赶紧给镇上的急救中心打了电话,随后老陈扶着一瘸一拐的儿子,往草甸上的板房赶。
那西装油头眼镜男人和他的随从,已经被民警制服带走。
越过山丘草甸,陈尘宁一瘸一拐的跑着推开板房门,他视线里的蔓枝姐——下身一片血红。
“尘宁,陈大夫……”蔓枝看见推门回来的陈尘宁,张了张苍白的嘴唇说。
“姐!”陈尘宁哭着跑过去,他紧紧抱着蔓珠姐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香,还是自己刚刚洗给干净的。
“臭小子别害怕,我没事的,等我好了,你娶我吧。”蔓枝笑着说。
忽然间,手机的震动再次把陈尘宁从辽西的风沙里拉了回来。
“宁子!你咋样啊。”板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给你说啊,老杨叔昨天不是给你看烧烤摊儿吗,不知道哪个崽子把石头扔进羊肉串炉子,石头就炸开了,石头碎片削到了老杨叔的眼睛!”
“啊?!眼睛没事吧。什么石头,会炸?”陈尘宁问。
“还好没伤到眼珠,但是老杨树的眼皮子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去看医生了。医生说,视力多少会受到点影响。”板砖说,“嗨,你说啥石头,就辽西那种黑石头,我发照片给你。按说这种黑石头很稳定,不会炸,真奇了怪了。”
板砖发过来的照片里,烤串炉子被炸的乱七八糟的,那浓黑石头的碎片,呈好几大块四散着。
碎片尖锐,浓黑。
和从老陈手里扒出来的那一块,一摸一样!
“老杨叔伤成这样了……宁子,我这两天就留在沈城先照看他一下。”板砖说,“那平台上最近要交割的这批货,这样,你自己带车队,先跑一趟辽西?”
“我来开车,完全没问题。”陈尘宁一拍胸脯答应下来。
“你这腿儿行吗,伤好了吗?”板砖问。
“当然行了,我带强子一起,保证完成任务!芭乐今天就行回沈城了,正好和我换手照顾小山。”
“行!”
“我先写完黄姐的报告,还差个收尾。”陈尘宁说,“板砖哥,那黑石头你帮我捡着,先别扔!”
陈尘宁走到芭乐公寓的入户门边,拿起那黑石头的雕塑,他细细端详,浓黑的色泽微微闪着荧光,是种性状很稳定的华丽石材。
很妖,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