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一个眼神,板砖立马会意,他赶紧围上毛巾,光着膀子提拉着拖鞋出去,从澡堂子卷毛大妈处把这“沈南007”号工卡取了回来。
板砖一回到休息室,陈尘宁就赶紧给板砖递上一根东北大板,麻酱味的。
在休息室里,这老少三人一人手里一根雪糕,围坐在藤椅上商议起来。
“沈南这刚改旗更章,连卡都没换,你们看。”板砖说着,将这工卡贴膜的一角撕开,对着灯光观察一下。
随后,板砖把工卡一面贴的塑料膜整个撕下来——工卡的底层还是印着“陈氏企业”的字样。
“老汪抠起来也是可以,重新制作工卡这点费用也要省啊?!”老杨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急速低声的嘱咐道:“板砖,你现在就去,把这张工卡芯片里能读的数据都复制一下。去高级点配门襟钥匙的店就可以搞定。”
“为啥?”板砖有点不解的问。
“我赌这老汪没更新过工卡系统,依然沿用老陈企业工卡系统权限,那这007号员工,嘿嘿——是可以打开所有冷链仓库的。”
“哦,懂!”板砖几口吃完麻酱味儿大板雪糕,把雪糕棍放在藤椅上。
这雪糕棍正好跟老杨和陈尘宁吃剩的雪糕棍搭成一个三角支撑。
老汪把沈南鲜红色的工卡搭在上面,像个小帐篷的模样。
“哗”的一下子,老杨从底下抽走一根雪糕棍。稀里哗啦地“小帐篷”就塌了。
“我们来个釜底抽薪,试试。”老杨说。
“所以哪根棍儿是‘薪’?”陈尘宁问。
“以太,金主爸爸。”板砖已经穿好了衣服,说道;“我赶快去复制工卡,回头咱们电话联系。”
“然后板砖跟你一起去辽西。”老杨微微一笑说道,“我在沈城等你们。”
“为何帮我?”陈尘宁问老杨。
老杨敲敲自己没有知觉的腿说:“当初如果不是陈家护着我,我就不只是腿没了。小子,你仗义,随你爹。”
陈尘宁刚收拾利落走出澡堂门口,板砖就拎着沈南的工卡一路小跑回来。他半是邀功,半是玩笑的把沈南工卡挂在自己脖子上,一把揽过陈尘宁的肩膀说:“搞定!我们收拾一下,出发辽西。”
沈城到辽西,走高速开车太绕路费时,坐高铁自然是首选。
二人到了火车站,在售票大厅购票机上买高铁票时,陈尘宁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证号被输入限制消费系统,作为系统设定的连带失信人,原来不能坐高铁。
要出行就只能坐动车,还必须二等座或者站票。
“动车最多也就比高铁慢两个小时,别计较了,我跟你一起坐动车二等座。”板砖在售票机上,给自己也买了和陈尘宁同车厢的动车二等座。板砖从兜里掏身份证的时候,带出那张“沈南”工卡,他便将工卡顺手挂在脖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拖着箱子,从车站超市彩色斑斓的玻璃门里冲出来,突然就出现在陈尘宁身边。
女孩有一张让阳光为之失色的脸,她背着粉色的书包,有长着而匀称的腿,微微卷曲的头发随意散在肩头,发髻处还长着只有小孩子才拥有的细细的茸毛。
女孩击中陈尘宁的那束光,是她的眼神:纯真而带着一点邪气,骄傲又孤单。
和女孩对视的感觉,让陈尘宁有点恍惚,有点失神。
“陈尘宁!”女孩声音很大,吓了陈尘宁一跳。
“小妹妹,你找谁?”陈尘宁弯下腰问。
“我昨天帮过你,你必须带上我。”小女孩头一仰,说道。
“你?帮我过?”陈尘宁实在是想不起来。
“要不是我帮你,你能逃出女厕所?!”女孩直接戳破窗户纸,说道,“我叫蔓小山!”
“蔓小山……”陈尘宁仔细咂摸这个名字,“哦,你是杨芭乐的——”
“对!杨芭乐是我小姨!”小山用手一指售票机说道,“你给我也买一张票,和你挨着的座儿!这两天学校放假,家里没人照顾我,我必须跟着你!你是我姨夫!”
陈尘宁求助的眼神看向板砖,板砖在旁边,两手一摊。
好吧,陈尘宁只能照办。
“得嘞,本来拿的是独胆英雄的台本,现在变成三人行,其中一人还未成年。”陈尘宁一边买票一边嘟囔。
火车开出沈城,钻过山区隧洞,一片辽阔的草原随即出现在陈尘宁面前。
蜿蜒的远山慢慢落入云际,偶见牛羊在早春幼绿的草场或坐或卧。
火车前方似乎没有尽头,一路向前,在蓝色天空下行驶,似乎下一站就会是云端。
车厢里,本来看杂志的板砖突然不动声色的把身体坐正,他用手在身后碰了一下陈尘宁的后腰,用眼神提示陈尘宁:“快注意斜对面座位上的两个男人。”
陈尘宁顺着板砖提示的方向看去:这两个男人,穿着黑色高领衫和皮夹克,二人手臂交叉坐的笔直,手上的大金戒指尤其醒目。
这两位黑衣男人,也注意到了板砖,二人的视线落在板砖胸前——编号“沈南007”的工卡上。
随即,这两个黑衣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板砖身边,问道:“请您餐车喝杯茶?赏个脸?”
板砖刚一犹豫,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肩被黑衣人衣兜里的锋利硬物死死抵住。
陈尘宁敏锐地感觉到事态不正常,他整理一下衣领说道:“喝茶好啊,带上我,一起呗。”
“陈尘宁你去哪儿,我呢?”小山正吃着辣条,一看陈尘宁要走,赶紧问。
“没事,我去趟餐车,马上回来。”陈尘宁安慰小山说。
随后陈尘宁便同板砖一同起身,被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夹着,往餐车走去。
一行人来到餐车车厢后,一个黑衣人伸手推开最顶头包厢的门,随即下巴一顶,示意陈尘宁和板砖进去。
待陈尘宁和板砖二人迈进包厢,第二个黑衣人随后跟进去,反手锁上包厢门。
一把匕首被黑衣人轻轻放在包厢的餐桌上,对着陈尘宁和板砖伸出手示意:“请坐,二位。”
“你们沈南,生意场上说话不算话,这是要死人的。就看谁先挑个头儿,出来溅点儿血比较合适喽。”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先生端坐于前,说着这段狠话,就算是开场白。
陈尘宁目测判断斯文先生年纪不轻了,这人坐在包厢里,身着的夹克衫材质极优,衬的此人背线笔挺。他浅酌着功夫茶,眼睛一瞟陈尘宁和板砖道,“怕死啊,先请坐吧,喝杯茶。”
板砖和陈尘宁交换一下眼神,二人心中暗想,这是鸿门宴阵仗的茶局吧?这茶怕是杯鸩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