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长得好看是上天的恩赐,但缪玉芯并不这么认为,她就有着众人口中天赐的美貌,为此倒霉透顶,就像现在,不过是上山砍柴,她还蒙着脸,都被一伙强盗盯上了。
要不是她从小没有爹娘自力更生养得一副强壮身体,现在早就被追上了。
怎么说男子就是男子,女子便是女子,她若是对上穷酸书生能甩人家三条街,哦,不对,如果是书生的话她不用跑,上前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不过强盗就不一样了,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她已经尽力在逃了,中间距离还是不断地缩短。
“诶哟。”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逃跑的时候不能开小差,她就是反面教材。
强盗狞笑着上前,挑开她的面纱,“果真是个美人,跑得倒是挺快。”
她两眼一闭,反正落在人家手里了,还能怎么办呢。
忽听几道破风声响起,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声。
她左眼睁开条缝,就见一持剑大侠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剑鞘里,阳光从他身后打来,宛若神祇。
她看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痛不痛?”大侠蹲下来查看她腿上的伤口,而她只傻愣愣地看着他刚毅的面容。
“缪,缪玉芯,你可以叫我玉芯。”她说道。
大侠从怀中取出药瓶上药,那布条将她伤口包扎起来:“漠天刑。”
漠天刑问了她的住处将她背回家,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吃人的家里,可是她想他背着她,就将地址告诉他了。
她在门口挥手和大侠说再见,转身就对上嫂子扇过来的一扫帚,耳边是熟悉的谩骂:“小贱蹄子,你还知道回来!这几天跑哪儿鬼混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大哥大嫂不会在意她的伤腿,不会考虑她饥饱,只会将她当骡子使,缪玉芯拖着伤腿在院子里给他们清洗夜壶,即便用湿布捂着口鼻,刺鼻的味道还是止不住钻进来。
她咳了几声,将夜壶里的东西倒掉,打了水清洗夜壶。
“洗完没?你这小贱蹄子可是故意磨蹭!还不去烧饭!”正想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大嫂的扫帚又来了。
她拿刚刷完尿壶的手烧着菜,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笑过之后又觉得无力,她除了恶心恶心他们,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上回侥幸溜走,这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还带着条伤腿,她低头看了看渗血的膝盖。
夜晚给了她难得休息,虽然大嫂要她打扫完院子才能睡,不过他们睡了,也就没人盯着她了。
她坐在花坛边,慢慢地撕开黏在伤口上的布,真疼,血淋淋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她龇牙咧嘴,拿着从厨房偷来的酒,闭着眼往伤口上倒。
手被人捏住,夺走了酒壶,她条件反射地抱头,偷酒被发现,铁定又是一顿打。
“是我。”漠天刑取出伤药,拿干净的布给她清理伤口,“这样的伤口,不够烈的酒反而没有清水好。”
洗去嵌在伤口里的脏污,他细细地撒上伤药,用绷带包扎起来:“这几天别乱动,伤在关节处,你这样乱走,伤好不了。”
“嗯。”她乖乖地应是,内心却在说,不可能的,只要她在家,就不得不做大哥大嫂吩咐的事。
漠天刑看着她:“跟我走吧。”
“嗯?”她抬头,他的眼神无比认真。
“跟我走吧。”他又一次说道。
缪玉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从此她过上了和大侠流浪江湖的日子。
她以为大侠是行走江湖的剑客,他背着剑,穿着侠士服,救死扶伤。然而,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漠天刑好像有秘密,他时常半夜出去,天亮才回。
她的呼吸很轻,他以为她睡着了,但她每一次都清醒着。
有一天,她没忍住悄悄跟了出去,前后无人的大街上,漠天刑凭空消失,她打了个冷颤,逃回家躲进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漠天刑回来了,看见捂在被窝里捂出汗的缪玉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他扯了扯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缪玉芯眼睛红得像兔子,就算武功再高强也不会凭空消失,他说不定是个鬼,可她又想,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给她包扎伤口,带她吃好吃的,看美景,温柔又体贴,就算是鬼,她也认了。
漠天刑抿着唇,半天说出了四个字:“我是魔人。”
缪玉芯抖了抖,竟然是魔人,她从小便知道世界分为仙人魔三界,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仙界或者魔界的人,以为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现在有个魔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魔人两个字会那么害怕,像是烙在骨子里的恐惧,那一瞬间,她忘记了他全部的好,只想远远地逃开。
当她看到他身上冒着黑色的魔气变出本来模样时,她尖叫着闷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其实,我叫刑天。”他说道,漠天刑,刑天,魔。
“你走开!你走开!”缪玉芯只重复着这三个字。
刑天垂了垂眼,留下一锭银子,走了。
让她害怕的源头离开,她渐渐冷静下来,抽泣着用被子擦着眼泪,迷迷糊糊地睡去,一觉睡醒,习惯性地喊着漠天刑的名字,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
明明是她赶着他走的,他顺着她的意离开了,她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也就身上会冒出黑色的气体,长得高大些,容貌并没有多少变化。
其实他一直对她很好,鬼她都能接受,为什么魔人就不行了呢。
其实他才走了没几天,她却觉得像过了好几年。
缪玉芯拽着那锭银两,眼神渐渐坚定,她要将他找回来,就是走遍千山万水,她也要将他找回来。
只是她忘记了,他是魔人,若是回去了魔界,她在人界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