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急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快喝口水顺一顺。”
静训喝完杯子里的热水,心中方没有像刚才那样疼了,她抬起头问:“叔宝哥哥,之前你答应我要带我去大兴城的,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去?”
秦叔宝叹息一声:“对不起,原本我做捕头的时候时间自由,请个假就能去,可如今我身在军营却不那么自由了。”
静训心中黯然,生离比死别都令人心痛。
秦叔宝深觉对不住她,只好出言安慰:“等有去大兴城的公务,我请求姑父派我去,到时候我带上你,咱们就能去大兴城了。”
静训勉强笑笑:“好,我等着。”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秦叔宝就要回军营去了。
纵然静训心中一万个不舍,她也只得忍着离别之痛为他收拾东西。秦叔宝站在一边,说:“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我在军营里都用不到。”
“怎么就用不到了?”静训将一套新的里衣放进包袱里,说:“怎么就用不到了?外边的军服无所谓,可里衣却要经常换,不然穿着多不舒服啊,你要没时间洗下次休沐的时候带回来,我给你洗。”
秦叔宝说不过她,只好看到她又往里边塞了几双袜子和鞋子,都是静训闲暇的时候做的。等见到她又打了一个包袱,准备了好多吃食塞进去,急忙出手拦住她,“衣服还说的过去,可这么多吃的就不用了吧。”
静训打开他阻拦的手,说:“这些是给你的同袍们准备的,别人过年都是在军营里过得,只有你能回来,虽说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也够让人嫉妒的,你将这些吃的带回去分给他们,他们吃了你的东西,也不好意思说三道四了。”
秦叔宝想想那帮好像饿了好久的狼崽子的样子,深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空着手回来,来了三个大包袱回去。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除了值岗的,军营了也放了一天假,秦叔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训练营的士兵要么在营帐里睡大觉,要么在营帐外边晒太阳闲聊,见他回来,有关系好的上千打招呼:“秦兄弟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秦叔宝笑笑,将包袱递过去:“军中只放了一天假,所以我就回来了。这是我给大家带回来的吃的,林大哥帮我给兄弟们分一分。”
一听说有吃的,本来懒散的人“嗷”一声都跑了出来,纷纷挤在秦叔宝身边,急切地问:“秦二哥带什么好吃的了?”
军营里的伙食并不好,同样的东西一经过不走心的大厨的手,那味道就变得令人难以忘怀,所以有外食大家都很高兴。静训听说军营里油水不足,又因为过年期间,侯府备的食物大都是荤菜,于是给他打包的都是好携带的酱肉、卤肉一类的好携带的肉黑。
打开包在外边的油纸,香味顿时弥漫在整个营地,不知道是谁“嗷”了一嗓子,顿时就冲着肉去了。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一时间大家拿出在战场上拼命的劲头,抢的不亦乐乎。出来晚的根本进不去,急得在外围捶胸顿足的。
秦叔宝笑着说:“大家都别抢,人人都有份。”
众人吃的满口流油,纷纷感谢秦叔宝为大家带吃的打牙祭,虽然军营里今天也有一顿肉菜,可哪里有侯府大厨精心烹制的肉香。
然而,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好。训练营里有一个叫伍魁的,仗着一身好武艺,在军营里横行霸道,他的长官实在忍受不了他,才将他送到训练营来,盼着靖边侯能收复这个刺头。
伍魁的武功的确高超,但在人才济济的训练营算不上什么,除了秦叔宝,还有好几个人能打赢他,所以最后选拔的结果并不一定能选上他。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才对秦叔宝收买人心的行为愤愤不平。
“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门路,先不说是充军的,光这才进军营一个月,就出去几回了?咱们军营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次的选拔,也说不定走了谁的门路呢,能有什么公平可言?”越想越生气,伍魁忍不住出言讽刺。
听他阴阳怪气,林乔忍不住嗤笑道:“这人啊就是吃不到果子说果子算,你要是有门路你也走去啊,我们肯定不像某些人那样嫉妒心那么强。”
“你!”伍魁恼羞成怒:“你说谁嫉妒呢?”
“谁说话酸里酸气的,谁就是在嫉妒。”
这话等同于指着他鼻子说他嫉妒了,伍魁将手中干巴巴的胡饼往地下一摔:“你找茬是吧?”
能进训练营的都不是善茬子,林乔丢下油腻腻的鸡肉,叫嚣道:“怎么的?想打架是不是?”
秦叔宝急忙将他拦住,“林兄弟,别冲动,军中有军纪。”在军中无故斗殴,无论什么原因,都各杖责二十大板。
将林乔劝住,秦叔宝转身对伍魁说:“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个姑母在冀州,且与军中有些关系,可我能进训练营靠的是我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若是你觉得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不如等进行选拔的时候我们比一比,让侯爷为我们做裁判,若是你赢了我,我自行退出训练营。”
“那若是他输了呢?”林乔喊道。
秦叔宝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家不过是随便切磋切磋,能如何?”
伍魁冷哼一声:“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少在这里装好人!若我输了,我也退出训练营!”
林乔哈哈大笑:“既然两位都这么说,我就做一次见证人,若是谁输了,也不用离开训练营,只要围着营帐学狗叫饶两圈,侯爷培养我们是让我们建功立业的,可不是为了斗气使性子的。”
众人纷纷赞同,“这个主意好。”
秦叔宝瞪了一眼林乔,林乔笑嘻嘻地与他对视。这个主意够促狭的,比被赶出训练营还丢人。
伍魁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刚才的狠话撂了下来,如今也不好不答应,涨红着脸走了。
见人走了,秦叔宝瞧了瞧林乔的脑袋,“你这小鬼,真够坏的。”
林乔今天才十七岁,是大家的小弟弟,所以日常大家都宠着他。他笑嘻嘻地说:“他就是嫉妒,而且狂妄自大,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怎么能跟咱们秦二哥比。”
众人纷纷赞同,“就是,秦兄弟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他打不过人,才眼盯着别的事情,做人不够光明磊落。”
秦叔宝不仅武功高强,对同袍也多有照拂,故而大家都愿意与他结交。且他第一天进军营的时候就被靖边侯叫走了,就是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与侯爷的关系不一般,有关系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况且人家也没有狗仗人势啊。与人相交,看的是人品,而不是他身后的关系。
不过几日,就到了最后选拔的日期。
罗艺一大早就来了军营,罗成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故而也跟着来了。
选拔方式为两两对打制,三局两胜,最终胜出的十八人进入骑兵营。
众人抽签之后,罗艺一声令下,抽到同号的人就打了起来,校场上喊声震天,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的。
秦叔宝很轻松的赢下两局,待要进行第三局,罗艺说:“你已经直接晋级了,不用再打了。”于是,他就站在胜出的阵营里。
罗艺向他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秦叔宝笑笑接纳了。
等到最后的十八个人选选出,已经日落西山了。
罗艺站起来说:“你们都是我大隋的好男儿,本侯希望你们以后都是以一挡百的好兵,日后建功立业,为朝廷效力!”
“是!”喊声震天。
“没有被选拔上的也不要气馁,回去好好练功,等明天还可以报名来参加。”原本垂头丧气的人瞬间又燃起了斗志,他们还以为没机会了呢。
罗艺见众人恢复了精气神,笑着说:“你们这帮小崽子,这点儿挫折就耷头耷脑的,真没出息。今日没选上也是好事,若是武艺不精,到了战场上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谁都知道这支骑兵营就是马前卒,无论打什么账,冲在最前边的就是他们,当然,最先死的也是他们。
“好了,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徐副将,无论是谁,每人今天加一只烤鸡。”众人欢呼一声,刚才颓废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大家正要回营帐躺一躺,等着烤鸡送来,却听伍魁站出来说:“侯爷,属下还有事。”
正要起身的罗艺又坐了下来,“什么事?”
伍魁将与秦叔宝比武一事说了,“还望侯爷为我们作证。”
罗艺大约猜到是有人嫉妒自家侄子,也相信自家的侄子,于是说:“既然你们有约定,那我就为你们做一次证,不过是同袍之间的切磋,点到为止。”
“是。”两人同声应着,又一同下了校场。
秦叔宝一抱拳:“请。”
伍魁也不客气,舞着长枪朝着秦叔宝冲过去。秦叔宝不慌不忙地应对着,神色比伍魁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