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也跟着叹:“我去过他家,家里并不富裕,秦家伯母却舍得拿出二十两银子与我做盘缠,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单冰冰得意非凡,“你们就是傻,明着给秦二哥自然是不会接受的,还是我聪明。”
单雄信微微色变,“你做了什么?”
“我去静训房间里的时候,偷偷往她的包袱里塞了五个金锭子,还亲手将包袱放在他们马上,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呢。”单冰冰特别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单雄信和王伯当对视一眼,问:“你从哪里拿的金子?”
“就是从二哥房间里拿的啊。”单冰冰天真地说:“昨天我去二哥房间里找你没找到你,却看见你房间里放了一口大箱子,我打开一看是一箱子的金子,就随手拿了五锭,还别说,那箱金子的成色真不错。”
“胡闹!”单雄信大怒,斥责道:“你可知道这金子的来路?”
单冰冰说:“不就是抢来的金子?之前又不是没有花过,从来都没有出过事啊。”
单雄信深吸一口气吩咐王伯当:“三郎,你速速去追他们,尽快将金子带回来!”
“是!”王伯当刚要走就被单冰冰拦住了,她不高兴地说:“你们这是做什么!都送出去的金子怎么还能收回来?我们又不缺钱,做什么这么小气!”
单雄信将妹妹往旁边一拉,对王伯当说:“速去!”
王伯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片刻不耽误,牵着黄骠马就飞奔去追人了。
前厅里,单雄信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有些头疼,这个妹妹是当女儿养的,所以难免娇惯了一些,但做事向来有分寸,谁知道这次错眼没盯住她,她就给天捅了个大窟窿。
“你可知道这些金子的来历?”
“不就是抢的贪官污吏还有奸商们的?”
单雄信说:“这匹金子是前些日子我们从太原太守于成偷偷献给太子杨广的,金子下边刻着一个‘晋’字,我们怕露出什么马脚,就让人将这批金子融了重新铸造,前几天有眼线回来禀告,说于成还在调查这批金子的下落,故而我这里剩了一箱金子没有送出去。你可知金子若是被秦兄弟花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单冰冰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揉着眼睛说:“我怎么知道这批金子这么麻烦!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说着,就要往外跑。
单雄信拦住她,斥责道:“你好好给我待在家里别添乱!你三哥会处理好的。”
单冰冰委屈不已,又为静训两个担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也是坐立难安的,奈何她二哥怕她再闯祸,命人将她的院子看守起来,她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再说王伯当,他快马加鞭顺着官道去追人,怎知秦叔宝为了尽快回家抄了小路,两人就这样错过了。走到下一城的时候,王伯当还是没有找到人,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只要顺着去历城的路走,总会遇到他们的。
秦叔宝二人一路快马,根本没主意到包袱里的金子,还是住进了客栈,她才从包袱里翻出五锭金子,“肯定是冰冰偷偷塞进来的,怪不得当初非要替我拿包袱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五锭金子的分量不轻,她一上手就能察觉到。
“这也是她的一片好心,只是这姑娘不食人间烟火,平明百姓谁会拿着金子去买东西打尖?先收起来吧。”
静训笑道:“这姑娘肯定没有自己付过帐,成色这么好的金子她就是拿去付账,别人也找不开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一锭金子五两,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这可是整整二百五十两呢。”说完,脸色扭曲了一下,“二百五,她可真会给。”
秦叔宝那过金子仔细瞧了瞧,当看到金子底下那个浅浅的‘晋’字时,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了?”静训不明所以,翻过金子一看,脸色也变了,她结结巴巴地说:“这该不是杨广的吧?”虽然是疑问,其实心里已经确定是杨广的金子了,盖因杨广无论是当太子时还是做了皇帝后,他的私人物品、金银都会刻上“晋”字,这是满朝上下众人皆知的秘密。这二贤庄恐怕是抢了进贡给杨广的金子,依着杨广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抢他金子的二贤庄,还有花他金子的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要不,我们把它们扔了吧?”她虽然特别想找杨广报仇,但现在杨广羽翼已丰,他们却无权无势,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秦叔宝断然拒绝:“若是被人捡到了,会给无辜之人带来杀身之祸的。”沉吟片刻,说:“我们先带着,等到了历城我再把它处置了。”
两人自去歇下不提。
这一日,外头秋雨阵阵,寒气一阵阵袭来,秦叔宝怕静训受寒生病,于是两人就在客栈里滞留了一日。
“静训,过来,别在窗户边上站着,小心着凉。”
坐回桌前,静训捧着脸叹气,“我现在是归心似箭,也不知道咬金哥哥这些天有没有惹娘生气。”
秦叔宝为她倒上一杯热水:“他不敢的。”
静训转头:“你是不是又威胁他了?”
秦叔宝淡定的嗯了一声。
静训大笑:“我都能想象到咬金哥哥那个哀怨的小眼睛。”
“的确。”
“什么?”静训没有听清楚。
“哀怨。”然后补了一句,“眼神。”
静训笑得肚子疼,笑完了又无聊地趴在桌上,“好无聊啊,要不我们出去玩儿吧。”
“不行。”秦叔宝断然拒绝,“外边天寒,你的伤口不能受寒气,不然以后一到阴雨天气就会发痒。”
“那我穿厚一点儿,叔宝哥哥,我们就出去逛一逛,只逛半个时辰好不好?”
只要她一撒娇,秦叔宝就招架不住,在强大的撒娇攻势之下,他无奈地答应:“只半个时辰,吃了午饭就回来。”
静训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听叔宝哥哥的。”
秦叔宝刮刮她挺巧的小鼻子,“你要是肯听我的话,就不会缠着我非要出门了。
静训吐吐小舌头,嘿嘿一笑,挽着他的胳膊往客栈外边走。
走到大堂的时候,正在算账的客栈刘掌柜见到两位走出来,忙迎上去:“这位官爷是想出去逛逛?”因秦叔宝身穿官府,所以掌柜的对他十分恭敬。
秦叔宝点头:“客栈里有些闷,刘掌柜给推荐一下贵店的特色小吃如何?”
刘掌柜的笑道:“那官爷可算是问对人了,鄙人家世代住在这里,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好玩我都门清,今天下着大雨没人出摊倒是有些可惜,但两位客官可以去平安里尝尝老陈家羊汤,他家的羊汤料足汤醇,这个时候喝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要是觉得汤喝不饱,还可以再来两个饼子,单吃或者泡在汤里都好吃的很。”
说的静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叔宝哥哥,那我们就是喝羊汤吧?”
“好。”秦叔宝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揽着静训的肩膀,将她密密地包裹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顺着刘掌柜指的方向,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老陈羊汤店,果然如刘掌柜说的料足汤醇,静训将一大碗羊汤喝尽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来碗。
两人喝完羊汤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于是让店里的伙计去隔壁买一些零嘴过来,两人就坐在店里边听雨声边闲聊,岂料客栈里已经翻了天。
原来,客栈里有一个打扫客房的小二唤作小叶子,他是客栈大厨的小舅子,手脚最是不干净的,经常趁着打扫客房的机会偷客人的财物,不过都是小偷小窃,就是客人发现了因为数目小,又摸不清客栈的底细,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不知不觉中将小叶子的胃口养大了。客栈里有个规矩,客人让进去打扫卫生才能进房间,但小叶子负责的是楼上的房间,他就是进了客房掌柜的也看不到。等秦叔宝二人出去后,他就悄悄地进了秦叔宝的房间,看到桌子上放的包袱,他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打开他的眼睛就看直了,包袱里静悄悄地躺着五个金锭子。
小叶子流着口水将包袱按照原样包回去,可金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他估计也一辈子也挣不出一锭金子来,拿了,他就可以发达了,可也就暴露了,再不能在客栈里做工了。可转念一想,他都有金子了,还做什么店小二!
最后,贪念战胜了理智,他的手伸进包袱拿了一锭金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到,偷一锭也是偷,偷两锭也是偷,索性多偷点儿,于是又折回身将剩下的四锭金子都揣进了袖子里。
出了客房,小叶子的心砰砰直跳,捏捏袖子里的金子又心潮澎湃,他发达了啊!
不过,激动之后,他的脑子冷静下来,思索着以后该如何,这里是呆不下去,索性远走他乡,有金子哪里不过活!
于是,他火速下楼,对着正在对账的刘掌柜说:“刘掌柜,我有些不舒服,想请半天假去看郎中。”
刘掌柜抬头一看是小叶子,他本身就不喜欢小叶子,也听过别的小二告状,不过没有证据,又碍于大厨的面子,这才让小叶子留到现在。他不喜地说:“去吧,不过要扣一天的工钱。”
小叶子点头哈腰地道谢,心中却嗤笑,他马上就要成有钱人了,谁还稀罕那几文小钱?
只是,人千万不能得意,一得意就要出问题。他一转身,袖子中的金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他立即加快脚步往外跑!
“站住!”刘掌柜呵斥住他,问道:“你袖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叶子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外跑。
“快给我拦住他!”刘掌柜一声令下,旁边的伙计立即就将小叶子拦住了,他还要反抗,可如何能打得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压着跪在了地上。
刘掌柜围着他转了两圈,问:“你究竟做了什么?我喊你你为何要跑?”
小叶子抖如筛糠,“我,我正发烧,想赶紧去看郎中,没听见您的叫喊。”
“发烧了?”刘掌柜哼了一声:“既然发烧了,还敢连伞也不打就往雨中跑?来人!搜身!”
众人上手一顿翻找,马上就找到了藏匿在袖子中的五锭金子。
刘掌柜脸色大变,问道:“这金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叶子见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是从二楼秦官爷房间里偷的。”
“什么?”刘掌柜脸色更加难看,“你小子胆子真肥,连官爷都敢偷!为了洗脱我们客栈的嫌疑,我马上送你去官府!”他们开店的,最讲究的是干净,饭菜要干净,房间要干净,手脚更要干净,不然客栈的名声臭了,谁还敢住他们的店?
“刘掌柜饶命啊!我是猪油蒙了心,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刘掌柜不为所动,“早就听别人说你手脚不干净,但我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留着你,这次是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了!金荣,你快去官府报案,福贵,你将小叶子押到柴房里关押好,要是他跑了,你就是同犯!”
等伙计们报案的报案,去柴房的去柴房,刘掌柜将五锭金子收到柜上,这可是物证,万万不能丢了。不过,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忍不住放在手心里把玩。突然,金子底部隐隐有些凸起,他反过来一看,上面似乎是一个字,等他看清楚上边的字时,整个人都呆滞了,那锭金子像一块烧的通红的火炭,他差点就将金子扔了出去。
不多时,县衙的李捕头带着两个捕快来了,“刘掌柜,案犯在哪里?”
刘掌柜白着脸将李掌柜拽到一个角落里,抖着嘴说:“李捕头,大事不好了!”
“不就是一起盗窃案吗,看你这胆子,比老鼠都小。”李捕头看见刘掌柜那副见不得时间的样子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