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用完午饭,四个人又转到裴仁基的书房里说话。正说得开心,突然有人进来回禀:“夫人回来了。”
屋内气氛一冷,见裴家父子谁也没说话,静训笑着站起来:“既然伯母回来了,我去拜见一下伯母。”
“也好,我让人带你过去,行个礼就是了,我找你还有事要商量。”裴仁基说道,然后对自己的长随说:“你去带秦夫人过去,别让夫人为难她。”
“是。”长随裴来拱手应道,比了个请的手势:“秦夫人,请。”
跟在裴来身后去了正院,还没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从院子中传来声声咒骂声。
裴来皱着眉问守门的婆子,“这又是怎么了?”
看门的婆子上千行礼道:“大总管,夫人刚从娘家回来,也不知道张家发生了什么,夫人一回来看到杜姨娘和郭姨娘并肩说说笑笑来请安,顿时就恼了,让婆子一人赏了两位姨娘几巴掌,两位姨娘自然不干,于是就吵了起来。”
“胡闹!”裴来脸色铁青,指着婆子说:“那你们就不知道劝着些主子!竟然就站在这里看热闹?!”
婆子愁眉苦脸地说:“我们也劝了也拉了,可都是主子,我们也没办法啊。就连夫人身边的春雨姑娘都被抓破了脸,我们这些粗实的下人更不敢上前了。”
静训暗道倒霉,怎么就遇到了裴家妻妾相争,不过这个时候又不能扭头走了,一时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让您见笑了。”裴来向静训道歉。
静训笑笑:“我们兄妹几个也天天在家打架呢,一家人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
见她脸上没有露出嘲笑的意思,裴来才放下心,带着静训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裴仁基的妻妾们已经停止了动手,都扶着丫鬟大喘气。
“夫人,这位是大小姐娘家的秦夫人,秦夫人与秦将军来大兴办事,特来跟大人和夫人拜年。”裴来恭恭敬敬地说。
裴夫人张氏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上门,还是她最讨厌的继女的婆家,今日被人看了笑话,顿时脸上有些下不来。
静训上前行礼:“见过裴伯母,祝伯母事事顺心,万事如意,越活越年轻。”
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张氏说:“你们有心了。”然后就没话了。
场面一时有些冷,静训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张氏了,亏得是官家夫人呢,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那个,既然伯母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静训率先提出离去。
“好,来人,送送秦夫人。”张氏不知对谁说了一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知道路。”
出了正院,静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尴尬了。
“秦夫人,让别人带您回前院,我去处理些家务事。”裴来恭敬地说。
静训心知他要处理正院的事情,笑着说:“大总管自便。”
又向静训致了歉,裴来才转身回正院去了。
正他再次进去,几个女人眼看着又要开始第二轮打架了,他脸色铁青地吼道:“都给我住手!”
几个女人吓了一哆嗦,立即就松开了对方的衣服。
冷着脸,他问道:“到底什么事值当几位主子当着下人、当着客人的面打起来?还要脸不要?让老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众人噤若寒蝉,早就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模样。
“春雨,你来说!”
一个被抓破脸的姑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交错纵横的爪子印,看起来怪吓人的,她忍着眼泪说:“夫人从娘家回来,看见杜姨娘和郭姨娘说说笑笑的,又看到她们头上有几只金钗,并不是年前公中发的,所以就问了一句,两位姨娘说是老爷赏的,夫人就恼了,将她们带回来要惩罚她们魅惑老爷,但两个姨娘并不肯受罚,不知是谁先推搡了一把,于是就打了起来,显示三个主子动手,后来是各自的奴才见自家主子吃了亏,也都加入了进来。奴婢没有劝住夫人,请大总管惩罚我。”
她口齿伶俐,将前因后果说的一清二楚,不偏不倚地,并不因为是张氏的丫鬟而偏向张氏。
张氏怒叱:“你个吃里扒外的贱婢!”
春雨跪着的身体摇摇欲坠,她是府中体面的大丫鬟,这还是第一次被主子如此谩骂,这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人,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一听春雨的话,裴来立即就明白了,定是张氏嫉妒了,所以才像敲打敲打妾室。心中摇头叹息,想整治妾室有的是法子,这种当众闹腾出来,是最蠢的法子。
“夫人,这些首饰的确是老爷赏的,两位姨娘在回娘家期间,家里家外都是两位姨娘在操持,所以老爷才赏赐的,若是夫人有异议,大可以去找老爷。”
张氏脸色一僵,她大年初一跟裴仁基闹别扭,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回娘家了,她的想法是,过年期间家里也要宴请宾客,若是没她这个当家主母出面招待众位夫人,定会有人对裴家指指点点的。这办法是她用老的了,裴仁基一上门接,她就可以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而今年的要求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朝中某位高管的小儿子,而这位小儿子除了一个当大官的爹,样样拿不出手,反而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裴仁基自然不同意,于是她就又回娘家了。岂料裴仁基这次却是没有去接人,张氏在娘家待了几天待不下去了,将女儿留在娘家,自己匆匆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听说今天家里并没有宴请众位夫人,对外的说法是,她生了重病去乡下养病了,还没回到正院就看见两个妖妖娆娆的姨娘在比首饰,一问之下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定要给两个姨娘好看,这才闹出了这一出丑事!
“夫人和两位姨娘请回自己院子里,稍后由老爷处置。其他动手的人,一人二十棍子,现在就去领罚去。”
张氏还待要说什么,裴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张氏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虽说裴来只是家中的大总管,可他却是跟着裴仁基上过战场的,手里的刀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而且他对裴仁基忠心耿耿,裴家上到张氏,下到烧火的婆子,就没有不怕他的。
至于被抓破脸的春雨,“你伺候主子不力,不知道劝着点儿夫人,我罚你半年的月钱,你可服气?”
被罚钱自然比被打强,春雨谢道:“奴婢服气,多谢大总管。”
见静训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秦叔宝问:“怎么这么快,见到伯母没有。”
静训尴尬地笑笑:“见过伯母了,伯母有点儿事,我就先回来了。”
见裴来没有跟着回来,裴仁基大约猜到他那位极品的妻子又闹出幺蛾子来了。“拜见过就是了。你们在外边住客栈多不方便,我已经让人收拾出一个院子来,你们夫妻两个就留在家里住着,叔宝也能指导指导元庆的武功。”
想到张氏的极品,静训头皮发麻,忙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住在客栈就很好,反正在楚国公寿宴前也没什么事,让他天天上门就是了。”跟张氏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觉得她能折寿十年。
无论如何静训也不同意住在裴家,裴仁基只好让裴元庆让送他们回客栈。
等客人走了,裴仁基让裴来进来:“夫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裴来于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将张氏对待静训的态度也说了,气的裴仁基扔了一个茶碗:“她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老爷别生气,也不能全怪夫人。”
裴仁基冷哼一声:“杜氏和郭氏也不是好的,让夫人闭门思过,将杜氏和郭氏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那后宅的事情谁来管?”
“这有何难,你去挑几个靠得住的仆妇,让她们共同管理后院,当初夫人失踪的那些年,后宅也没这么乱。”揉揉眉心,裴仁基觉得疲倦地很:“等元庆娶了妻子,就让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儿媳,没了权和钱,她也不会闹腾了。”
裴来心说,那可不一定,若是被剥夺了管家大权,依着夫人的性子,定然要大闹一场的。
客栈里,静训心有余悸:“幸好你没答应,你是没见着那丫鬟的脸,左一道右一道的,触目惊心啊,看着就疼,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秦叔宝说:“照你说的那样,不仅会留疤,还会毁容了。原来女人打架是这么打的,真是让我开眼界,啧啧。”他见过得女人打架,一种是江湖上的侠女打架,空有样子好看,实际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另一种就是女兵营的女兵们,在战场上一刀一颗人头,干净利索地很,。
静训笑道:“女人嘛,最利的武器就是指甲,打架招数也只有那么几招,不是挠就是掐,要么就是拽头发,没新意的很,泼妇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怎么看着你一脸的向往?”
“这不是好奇嘛,唉,幸好翠云没回来,若是看见了不定气成什么样呢,回去了你也别跟她说,免得她脸上下不来。”
静训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