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宋停云冷哼了一声。
我背过身去，却掰不开他放在我腰间的手。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不能说不好，我甚至觉得这段时间比我在南梁的那些年要更开怀，若是不用与他同床共枕就更好了。
他总是会命人送各种精致点心给我，这些都是府里没有的，其中最多的就是莲云酥。其他的我偶尔会吃一点，莲云酥我从未碰过，一见这糕点，我就会想起他将之无情丢弃的场景。比起吃他带回来的，我更想自己出去买。他从来不与我解释什么，只是像养金丝雀一样拘着我。
他又着人在我院中搭了秋千，这倒令我很满意，在南梁时我最喜欢荡秋千了。荡起来的时候就像飞鸟，好像这样就能短暂地从深宫的波谲云诡中抽离。
还不等我出府，就有新的美人进来了。这美人是临安王送来的，肤若凝脂，手如柔荑，明艳若桃花，弹得一手好琴。
宋停云待这美人甚好，衣裳首饰、珍贵补品流水一样的送进了静雪园。这都不是我故意打探的，只是静雪园紧邻我住的澄雨园，不必出门都能听见旁边院里的笑声。
我不关心他们是否在一起吟风颂月、把酒问琴，也尽可能地避免与这美人接触，我只想自己落得个轻松自在。
美人名为尚盈盈，自打这盈盈美人进了府，宋停云便不再来我这里了，甚至准允我出府，我求之不得。
出府时我只带了阿昭，今日得以尝遍我未见过的北楚特色，甚是开心，我最喜欢的还是樱桃酥酪。也听到了不少坊间传闻，大多是说摄政王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摄政王妃也不过是棋子，向来不受宠。
仔细回想，宋停云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嗜杀残暴，冷漠尚在，温柔也有。不过，有一点没说错，我确实就是个不受宠的棋子，不知哪一天就会变成弃子。但是不是棋子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需要一个离开的机会。
在玉音楼听完戏出来，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突然朝我扑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求我救她。我正要扶她起来时，木棍迎头而来，阿昭倾身护住了我。
棍子被一柄剑挑开了，要打人的壮汉也被踢倒在地，是个戴面具的小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我不认识他。
“再往前者，死。”少年持剑挡在我身前，持棍的两个壮汉不敢再动。
不等我问这少年的名字，这女子忽然吐出血来，晕了过去。我的裙角都染红了。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阿昭伸手探她的鼻息，对我摇了摇头。不过片刻，竟已气绝身亡。
其中一个壮汉大声说道：“今日无意冒犯夫人，云娘是我们萍水居的人，我们要把人带回去，还希望夫人不要多管闲事。”
“萍水居？”我看向阿昭，她肯定知道。平日里她与丫鬟们的关系很好，她应比我更了解这北楚都城。
阿昭附在我耳边说道：“是城中最大的青楼。”
既然是烟花之地的事，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不好插手，而且云娘已经死了，我便让少年收了剑，让他们把人带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少年对我行了一礼：“参见王妃，属下是奉王爷之命来保护您的。王妃今日受惊了，请您责罚。”
“应是我感谢你才对。你叫什么名字？”
“万不敢当，我叫十七。”
“那你是和王爷一起来的？”
“不是，属下是王爷的暗卫，受命在您出府时随身保护。”
原来宋停云还会担心我的安危，也或许是我死在北楚可能会坏了他的大计。我更倾向于后一种。
经过这一闹剧，我没心情再逛了。天色将晚，也是时候回去了。
路过静雪园时，院门大敞，宋停云和尚盈盈在抚琴，二人双手虚叠着。佳人在怀，美酒相伴，风月无边，他们看着倒是更像恩爱夫妻。
心中有异样的感觉，指甲都将掌心掐出了红痕。我别过头不再看，径直回了澄雨园。
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沐浴，裙子上的血已经干了，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躺进铺满花瓣的浴桶，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阿昭，衣服拿过来了吗？”
衣服递到了我手上。
“阿昭，你帮我系一下后面的衣带。”我一只手挽着头发，另一只手也不方便系。
阿昭默默帮我系上了，就是动作有点慢。
“阿昭，你怎么不说话？今天被吓到了吗？”
我转过头，被吓到的人是我。
“啊！”我忍不住惊叫出声，腰磕在了木桶边缘。
在我后面的人是宋停云。
他一把揽住了我，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薄茧，我身上似有火星要燎原。
“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赶忙拿过一旁的外衫盖在身上。
“我是你夫君，为何不能在这里？”他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你都看到了？！”我此时一定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衣服都是我拿的，也是我帮你穿的，你说呢？王妃。”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低沉尾音中似有缱绻情思。
不等我说话，他将我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只能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王爷该走了，尚姑娘定然还在等你。”我迫切地想打发他走。
“江时雨，你才是本王的王妃。罢了……白日里的事我都知道了，下次出府再多带几个人吧。”
我听到了他的叹息，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