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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炎凉2021-02-03 11:521,725

  一场大雨过后,天又放晴了。

  莹莹在幢房子里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她说:“我叫高蓉,是文浚的未婚妻。”

  莹莹把自己新做的蔷薇花茶拿出来招待她,她发现自己忘了先放水还是先放茶叶。

  高蓉说:“不用忙了,我喝水就行。”

  莹莹已经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她,镜头前面的她永远衣着光鲜,笑容甜美,没有文浚身上那种高高在上让人匍匐的气质,虽然打扮得利落干练,坐姿也十分笔挺,却是港人里少有的温顺长相。

  原来这些年,这个女人一直都知道莹莹的存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文浚始终没有结婚。

  莹莹知道她一定很爱文浚,若不是因为爱,又怎么肯以一个摆设未婚妻的身份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

  然而,她的爱那样润物细无声。

  看着莹莹,她没有愤怒地朝她泼水,也没有动手扇她耳光,只是眼里带着淡淡的嘲弄,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了莹莹一件遥远的事:“一九九三年,某家医院门口,文浚安排了一个所谓的星探,载走了一个哭泣的女孩。”

  窗外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得见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一切那么生机勃勃,莹莹却觉得周身发寒,那种寒意一路从脚底攀上心间。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起那天发生的一切,那个跨年夜他们亲历了兰桂坊惨案,一九九三年第一天,她去医院看忘杜芷君,却看到自己等了魏子良与她在一起。也是在那家医院门口,自己拼命伪装起来的平静终于坍塌,双脚像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般,颓然地蹲了下去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放声大哭。

  她哭了很久,久到有一辆车开到了她面前都没有察觉。

  茶色的车窗缓缓降下,从车里走出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微微俯身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好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莹莹恍惚地抬起头,她并不认识他。

  “我是一名星探,今天专程来医院观察哭泣的人,观察了很久,就属你哭得最好看。你愿意跟我去试镜吗?”他拿出一张名片,用两个手指头夹着,放到她的手上。

  ……

  不久后,在所谓的广告大楼里,他们煞有介事软硬兼施地逼她脱衣……

  涉世未深的她才知道自己被坑入了虎穴,可就在他进退两难又气又急的时候,文浚出现了,他西装笔挺,人模一样,三句两句便轻易将她带离了那里。

  再后来,她得到一纸解约合同,也是“神通广大”的文浚派人送来的。

  现在回忆起来,一切多么像个早就设好的局。

  她在她的棋盘上生死挣扎,而他就是那个下棋的人。先兵后礼、风花雪月、糖衣炮弹……用尽了招数诱她落入他早就挖好的陷阱。

  她的心里悲凉而绝望,想起文浚送她的那只白孔雀,当时她问他:“它会不会飞走?”

  “飞不了。”文浚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着人剪了它的翅膀。”

  是啊,他也亲手剪了她的翅膀,笃定她再怎么用力,也飞不起来。

  这是在文浚身边那么多年,莹莹第一次发自内心感觉到这人的可怕——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一面断了别人的后路,一面扮演着善良的救世主!

  可笑的是,这一切她都全然不觉,还曾在很长时间里对他怀抱着感激和亏欠。

  她相信他,满心以为他虽然傲慢专横,但骨子里是个良善的人。

  她怎么会那么傻,那么傻。

  真相被豁然撕开,她又气又恨,她不懂,不懂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攻城略地、步步为营。

  高蓉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这不奇怪,男人永远会被年轻漂亮、看上去天真的女人吸引,即使优秀如文浚也不例外。”

  莹莹咬牙,脸色苍白如纸,可她强作镇定,努力想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强势和尊严:“你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如此冷静地过了这么多年?”

  “因为他是文浚,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柳莹莹,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他停留的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也不想费心去在意他在外面有多少你这样的人,因为能够光明正大陪他征战沙场,和他结婚生子过完一生的人只有我,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她亦不像冯苗苗那次跑到学校里羞辱她那样,态度趾高气扬,用词极尽刻薄尖酸。

  她的话像一把藏在华美刀鞘里的利刃,不屑对人拔出,可真正出鞘的那一刹那才知道它是尖锐的,有锋芒的,见血封喉的。它一字一字,一刀一刀,狠狠地剜在她心上。

  莹莹不是不知难堪和羞耻,这一生,她没有成什么兼济天下的英雄,可她遵纪守法独善其身,自问从没有亏欠过别人,她本该光明磊落心无尘埃地活着,她只做了一件错事,一件成为她终生污点的事,一件让她也讨厌自己觉得低贱如尘的事——

  她信赖的、依靠的、温存的那个人是别人的未婚夫。

  这,是她的原罪。

  不是一句所遇非人,所托非人可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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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与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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