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蓉就便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文家,她给所有人买了礼物,都是些高级的精心挑选的雅致之物。
连家里的用佣人都人手有礼。
如此细心而又周支到的举动,甚得长辈欢心。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么浅显的道理文浚何尝不懂。
他不是一个遇事就逃避的人,只是面对高蓉,那个曾经让她疲于应对的人,浴火重生,脱胎换骨,她见过了博大宽广的世界,不再懵懂无知,却依旧将一颗拳拳真心捧到他和他的家人面前。
而他想的却是,还不是时候将她推得太远。
“前日,和高耀组打了一场高尔夫,他问起了你。我听这高家的口气,也是盼着你和蓉蓉尽早结婚。”文劲森远远看着这个把家里几个女人逗得开怀的准儿媳妇,对文浚说道。
文浚头痛,想推说。
文劲森一锤定音:“你们也不小了,我让人挑个日子,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总是这样,霸道专横。
外人都说,文浚像他。
也正因着他们是一样的人,文浚才清楚地知道正面开罪父亲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是怕自己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而是习惯性想到了规避。
虽然父亲老谋深算,不好糊弄,可是眼下缓兵之计也许能用得上:“爸,我们之前的订婚办得过于仓促简陋,我想补给蓉蓉一个订婚宴。”
他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果然,文劲森只是略作沉思便同意了,说:“你这样想也对,文家办事,不能落人口舌。你和旭儿都要先办订婚宴,不仅要办,还要风光大办。”
文浚暗暗松了一口气,眉头却依旧郁结在一块,久久没有舒展开来。因为
心里牵挂着别的人在别处,这么多年来,他除了欧阳这一个朋友,几乎独来独往。
迷恋顶峰的人怎么会在意路过的风光,他是个一心只想站在高处的人,虽然明知高处不胜寒。
可因为她,他看到了低处的风景,第一次感受到了思念和牵挂的滋味。
那是他所陌生的情感。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可是想她,想见她。
一次一次。
他被打败了。
秦淑雅做了开颅手术,术后人却没有醒来,已经近二十个小时了,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昏睡着,这是莹莹这一生度过的最艰难的二十个小时,她心急如焚,这么多年来,生活起起伏伏,可是母女二人一直都身康体健,连小感冒都很少得,而今母亲忽然一病不起,她向像失去了主心骨,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病房门口走来走去。
小谢铭安慰她:“阿姨会没事的。”
文浚派人给她送了几回吃的,并让谢铭整日守在这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莹莹是害怕给人添麻烦的个性,心里过意不去,说:“小谢,你还有工作,你去忙吧。”
小谢像设定好了程序一样马上摇头:“看好柳小姐是就是我的工作。”
话到这个份上,莹莹也不好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说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三十分钟。
监护室里,莹莹看着秦淑雅苍白的脸和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刚长出来的白发,心都碎了。
医生说,脑干出血六十毫升,能不能醒来要看病人的求生意志了,什么时候清醒不一定,可能几小时、几天,有的人也许半个月或者一两个月,还有可能几年变成了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的人。
莹莹心里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又收得紧了一些,几乎勒得她喘不上气,她走上前去,握住秦淑雅的手,喊了一声妈,一出声,便哽咽了,眼里的晶莹便化成泪珠,成串成串地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