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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潮坝，乡邻们可以赶两个集市；一个是放“1、3、5”的两河，另一个就是放“2、4、6”的富顺。这串数字对于大多数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不算陌生……
在那个年代赶集，绝大部分情况倒不是像现在去逛街，买买啥好吃的、好穿的，倒是想担点农货去市集里叫卖，也算是能赚个几毛钱，再买点必需品补贴家用。
奶奶赶集那天，恰逢3号，两河镇自然开着集市，自然可以卖点农货，说不定还能在集市上淘点什么好玩意儿！
所以，奶奶也就准备用瘦小的肩膀背起谷草，到两河集市去卖，当时也就8岁，现在看似多么无忧无虑的年纪，在那个时代似乎就要成为家里的一颗顶梁柱一般。
7月份的水潮坝，夏暑的气息显得格外咄人，树上的蝉鸣声不绝屡耳，好生让人厌烦，就连村东口的黑狗都没有力气嘶吼，到又算一件好事。
不过，少了犬吠，好像又失去了村子里夜晚的“宁静”，这可是矛盾啊……
天还是黑乎乎的，奶奶就揉了揉眼睛，摸着黑下床开门，准备去集市叫卖谷草了。
老人常说：卖东西，一定要起早，起早图个吉利，发发发。
不过，我倒是觉得奶奶之所以那么早出发，不过是想赶着暑气逼近时赶到集市，免得路上晒人，浪费时间，也能早早卖完回家，还要干其他活呢
当我询问奶奶，当时她需要背多少斤谷草去集市时？奶奶笑了笑说：也就20斤……
“20斤？”我的心里不免惊了一下，一个当时仅仅8岁的小女孩，需要独自背负20斤的谷草去赶集，吃苦的习惯从小培养着，那一代过来的老人也才知道真正的弥足珍贵。
不过，奶奶每次去赶集，还总有伙伴一起陪着，也算是不孤单嘛。
没错，就是雪女子，和奶奶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
如果说她俩人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十足的闺蜜了，甚至像亲姐妹一样。
洗把脸，漱个口……
随后再喝一碗野菜粥，粥里有几粒米游离着，倒影着奶奶的模样，倒是一番心酸。
奶奶几口喝下“野菜粥”，就连筷子也用不着，就把陶碗直接放在了案台上，然后径直着小跑来到院子里。
堆砌的谷草，也被随之起床的外祖母扎堆好，奶奶随即俯身背上，还是显得有一些吃力。
“重吗？老二”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嘛，这么小就背着如此重的农货，哪个做母亲不有心疼呢。
不过，在那个年代，又要多少像奶奶一样年幼的孩子，早已褪去幼年的稚嫩，背上沉重的时代行囊呢！
“妈，那我走了哈！”奶奶背起谷草，回过头对着一旁忙活野菜的妈妈说道（我的外祖母）。
外祖母手里干着活，嘴里也说着：路上注意点，卖了谷草就早点回来。
没什么其他话语，交代了让奶奶注意安全，也让她早点把谷草钱拿回家，农家人交代也就这些吧。
奶奶说，这一次外祖母答应自己，卖了的谷草钱，可以养一只小鸡，然后鸡生蛋、蛋生鸡……
隔几天吃顿鸡肉，天天吃鸡蛋，倒是一件美事，也是8岁时奶奶的最大愿望。
搁在现在，这愿望应该特容易实现吧！
奶奶背着谷草，就兴步来到雪女子家，说好了今天一早去卖谷草，说不定还能在街上买点啥好吃的。
“雪女子，雪女子！”奶奶矗在院墙边喊道。
院子里，几声狗吠声传来，总会让奶奶吓得后退躲了几步……
雪女子听闻才急忙跑到院子外
“咋这么早就走啊？”雪女子的头发一副蓬松的样子，脸上也有点无精打采。
“待会太阳大了，就不好赶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中暑那事！”奶奶说着，便让雪女子早点收拾好出发。
“行行行，你等我一会儿，收拾一下。”雪女子收拾完，就连忙跑回屋子，奶奶也就靠在院墙边坐着，难得清闲一下。
没收拾多久，雪女子就和家里人交代后，背起谷草就出门了。
雪女子家里人，倒是不放心，但心想两个人一起走，也总算有个照应。
“可算出来了！”奶奶摸着微弱的火光，如释重负地对着雪女子说道。
两人随后拿着小火把往村口走去，倒是没去村东头的那座石桥，而是去了村西的渡口。
2
其实，水朝坝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村东的陆路，也就是那座老石桥，另一条便是村西河边的渡口，也就是一条水路。
听老人讲，天没完全亮的情况，是不能走那座石桥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迷信，老辈子人这样解释：桥底下有脏东西，会吃人的。
当然，当年村子里也确实有人在大晚上过桥时，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村里老人都劝诫村里人走夜路不要过石桥。
奶奶倒是没信那些，想着可能就是雨水大，漫过桥面，或者夜里走路看不清桥，落进河里了吧。
但是，奶奶还是遵从老辈子的劝诫，和雪女子赶往村西边的的渡口。
“奶奶，那过河需要钱吗？”我写稿子的时候，也连着语音电话询问奶奶。
奶奶笑了笑说：那哪会收钱啊，都是大村里的人，庄稼地就在那边，人家干活，就趁这功夫把你捎过去，多说几句谢谢就好。
是啊，那个时代没有多么物质的人，就连人们迎在脸上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笑，没有丝毫的虚伪和做作。
赶集那天，村里刚好下过一场小雨，本就坑坑洼洼的泥路上，还变得湿漉漉的，稍不注意就会打滑……
“雪女子，你慢一点！”奶奶举着火把对着前面的雪女子说道，就像一个姐姐照顾妹妹一样，不过雪女子还比奶奶年长1岁。
雪女子一路到是走的很着急，还是趁大白天到来前早点赶到镇上集市，奶奶也似乎加快了脚步。
两人的身影，在暗淡的月光的辉映下渐行渐远，游离着的身姿又显得格外娇小，就像一副暗淡的水墨画上增添两点奇特的色彩一样。
当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掠过湿漉漉的田埂，奶奶总担心会不会滑倒进水田里，别惹了一身污泥，又因为打湿了谷草，又要挨家里一顿臭骂。
两河镇距水朝坝差不多15里地，在成年人眼里好像显得路途并不太遥远，但是对于两个背着10余斤谷草的孩子来说，又是一番耐人辛酸的场景。
好一会，两人才来到村西的渡口……
只见，一叶偏舟停靠在破败的渡口，风儿轻轻吹过，让奶奶的脸颊多许一些宽慰，也让安谧的河面添了些许生气。
我相信，如果不是月光的辉映，奶奶都很难发现盘腿坐在渡口的掌舟人……
掌舟人似乎听见了稀稀碎碎的脚步声，赶忙起身……
“爷爷，我们想到对岸去，你可以载我们一下吗？”没等雪女子开口，奶奶就小步走到掌舟人面前。
掌舟人透过微微火光和那轮明月，也才看见奶奶的模样……
“哟，这不是范家的老二嘛！这么早出去干嘛呢？”掌舟人也随即问了几句。
“哈哈，爷爷，我们出去卖谷草！”
“哟，这是哪里的谷草，公社的吗？”
“哪有啊，爷爷，就是自己家的。”
“是啊，爷爷，这都是我们自己家里，早点去集市卖掉回来，还要干活呢。”一旁的雪女子也连忙凑上来，还是给掌舟人解释一下。
好好好，听闻掌舟人连说几句好后，就让奶奶和雪女子上船了。
那只船其实就是用竹木编的木筏，过往载着乡邻来回进、出村，不知多少年。
掌舟人也是水朝坝里的人，不时管着来往村民过河，整个水潮坝牛鬼蛇神的事，还有庙会的事情，他都要管。
村子里要是有个红白事，他总是除开亲戚外，冲到最前的人，每场大大小小的村事也总有他的影子。
其实吧，那个掌舟人就可以算是水朝坝里的树先生了……
“坐好没有，坐好我们就出发了！”掌舟人用那沧桑的声音问道，奶奶和雪女子也连忙回应他。
“嘿呀着……嘿呀着！”
过河的时候，掌舟人就喜欢哼着这小调，就像在黑暗中的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他将竹筏和竹筏的人安然无恙地送到河对岸。
3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河对岸，连忙谢过掌舟人后，就继续赶土路了。
两人并排在土路上，走着走着，天上的月亮逐渐变得暗淡，渐渐看见了白天的影子。
“玉贞，你这背了多少斤啊。”走路好似有些无聊，雪女子连忙开口想和奶奶唠唠嗑。
“没多少，二十斤。”奶奶回答得很干脆，说完就大步向前走着，争取早点到集市。
“二十斤，咋背这么多，别把你身体累垮了。”雪女子带着细心的问候。
“没事没事，你仔细算算。两河那边谷草是4分钱一斤，20斤可就是8毛钱啊。”奶奶解释说完，还对着雪女子笑了笑。
“你可算了吧，我就觉得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对你其他弟妹都偏心，就对你好像外人似的。”雪女子说完，奶奶好似没接这个话茬。
当时，雪女子以为自己惹奶奶生气了，连忙解释……
“我哪有生气啊，就是你想的多了，我爸妈还是挺疼我的。”奶奶依然迎着笑脸说道。
“我就是为你感到不公平嘛。”雪女子在嘴里嘟囔说着。
“行了行了，不聊这些了，我们抓紧赶路吧。”奶奶还是回避了这段对话。
也许，雪女子说的不错，家里还有大姐呢，为啥就让自己这么早起去卖谷草，谁想都会有一点情绪。
但是，对于当时的奶奶说，这是一点情绪也不能有，否则遭殃的还是自己，最好就是听大人话，该干什么就做什么。
“你到是走快点啊！”之前还一直跑在奶奶前面的雪女子，逐渐落在了奶奶背后，奶奶也随即提醒，让她加快脚步。
雪女子背着谷草，随即停靠在一座大石头边，好歹支撑一下瘦弱的身体，也能减轻点负担。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雪女子靠着石头没多久，就对着前面小步走着的奶奶说道。
“这我们才走到哪儿啊，还要急着上集市呢！”奶奶似乎有点忧心忡忡，她其实是怕去集市晚了，就没位置，或者遇不上好顾客了吧。
奶奶见雪女子有点累，也就只能折回来，同样靠在石头边……
此时，两人走到了陈瓦房，估摸着离集市也就3、4里路，想着也不算太远了，那就暂时休息一下吧。
其实吧，出来卖谷草，奶奶更多还不是想和小伙伴多玩玩，就算口袋里空空入也，在繁闹的集市，奶奶也总能找到一些平时在村子里玩不到的乐趣。
说到陈瓦房，奶奶还给我讲了一则故事，我觉得分享给大家也是蛮好的。
其实，奶奶口中所说的那个陈瓦房，在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地名，周边也没有什么瓦房，可以说除了杂草，感觉就像无人区一样。
但是，几十年前，这里可是热闹非凡，这里办了有两家兵工厂，听说是生产火炮和枪械的。
“什么？火炮！”当奶奶给我讲出时，心里不免有些吃惊，是不是这里还遗留什么大炮啊，我到很宽心地和奶奶接了句玩笑话。
说实话，内心依然是十分吃惊，没想到老家里还有个军工厂啊，它又经历了什么悲戚的故事啊？
听闻我的疑问，奶奶又接着给我讲后面故事……
当时啊，这里附近村庄的人要走集市，都不会路过陈瓦房，更是路绕着陈瓦房。
听说，当时还有些大头兵在兵工厂站岗放哨，个个人高马大，也都穿着深褐色的衣服，却拿着清一水的，油增瓦亮的步枪。
奶奶接着说，反正当时那块儿好像就是一个小军阀的地盘，造的枪炮啊，简直是如数家珍，就连省城里的兵都会用这的武器……
对哈，说起军阀，民国时候四川的小军阀也是多如牛毛，这个李大帅，那个张司令，到是别有一番味道，似乎有点人马，有几杆枪就算割据一方，称王称霸。
后来解放后，这里就逐步废弃了，然后通往两河的土路也终在此经过，否则按以前的话，奶奶至少还要绕5里路。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看着山那边的朝阳，就像萌动的孩子一样，焕发最可爱的色彩。
“行了吧，休息差不多了，该赶路……”还没等奶奶说完话，雪女子就背起谷草鼓足劲，走在了奶奶的前面。
“玉贞，你快点啊，咋磨磨蹭蹭的。”雪女子走着就回头看着奶奶说道。
“你可得了吧，刚刚谁要休息啊。”奶奶连忙“怼”起雪女子。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就这样一步步把15里的路程赶往。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踉踉跄跄地来到了集市……
4
在川东北，农村集市有个特点，就是寒天时候，街道上零星几个人，摆摊的也很少。
但是，一旦到了赶场，那集市可就热闹了，人来人往，十里八乡的熟人都能在一次赶集上相遇。
那年代，集市里的土路不够宽，甚至就像现在做地铁高峰期一样挤着，要是不幸遇见背背篓在你前面，总会随着人流回怼你的脸，倒是挺难受的。
等到集市时，天也是大亮了，还是要趁上午新鲜的功夫，早点把谷草卖完，才能回去交差哟。
其实，虽然镇里的街道不是很宽，但是奶奶总能找到一个小拐角，看起人流量还不错，就放下背篓，把谷草平铺在上面。
雪女子见状，也连忙将朽黄的背篓放在地上，并将谷草拿出摊在地上，希望能卖到一点钱……
不过，还没等奶奶收拾好，摊前就逐渐出现了一个厚黑的人影，看样子不像是来卖谷草的，感觉有点来者不善。
奶奶和我聊，当时她抬起头时，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大叔（其实那会儿都兴同志的叫法，就像现在我们老家这里，叫人师傅、老师一样，都是对待别人的礼貌客气嘛）矗立在跟前。
那人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却长得凶神恶煞，即使对小孩子也是那一副嘴脸，手臂上挽个红袖箍，似乎是到处作威作福，让人感觉害怕又瘆得慌。
“喂，小孩，谁让你在这摆摊的！”大叔不屑地瞅了奶奶一眼，随即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大叔，说完话后，还随即用脚踹了踹奶奶身边的背篓。
这时，路过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聚集在了奶奶的小摊前……
“像什么话啊？欺负一个小孩子，呸！”围观的人群当中不乏都是对那大叔的一阵声讨。
‘嘿呦，我看看谁和我齐六过意不去！’那人转过头说后，周围人倒是聚在一起没走，只是没啥说话了。
此时，雪女子见状，也连忙站起身，走到奶奶跟前……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在这摆摊？”雪女子虽然年纪也小，但是从小就争强好胜。
就论打架，村里好几个男孩子还不是她的对手呢。
“干什么？这块地方是归我管，你们在这摆摊没我允许，就是违法！要摆摊也行，那就交1块的摆摊钱。”中年大叔背着手，趾高气扬地大声说道，和地痞流氓简直一样。
要不然说雪女子争强好胜呢，那人刚龇牙咧嘴地说完话后，雪女子就直接踹了他一脚……
只听见那人，哎呦一声，疼的直摸膝盖处。
随后，奶奶和雪女子见状连忙背上谷草离开了这边集市。那人本来想顺着奶奶方向赶来，却被围观群众挡在那里，不得动弹！
“小孩，赶快走，赶快走……”围观群里的人冷不丁对着奶奶和雪女子的背影说道。
奶奶冷不丁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被雪女子拉着手跑到了另一边集市的街角。
这个地方那人应该找不到，当时奶奶和雪女子两人都有理由相信道。
“害，雪女子，今天我们运气可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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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子四处望了望，随即接过话茬……
“那个大叔一看就不是好人，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我真的想揍他！”雪女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急促的气息，就好像一股脑把话讲完，才心安理得一样。
“行了行了，好在我们把那个谷草背过来了！”
“对了，今天还是谢谢你哈，但以后也不要太莽撞了。”奶奶一边向破烂的街道看去，紧凑的人群倒是不少，但鲜有来这里买谷草的。
“说什么呢，咱们姐妹，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雪女子说完，笑痴痴的观望四周，还时不时弄那瘦小的胳膊肘蹭奶奶一下。
就在奶奶和雪女子在卖谷草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味随即从街道的一端飘过来……
雪女子赶忙用鼻子闻了闻，就好像能尝上一顿美味一样。
“玉贞，你闻到没有，好香啊！”雪女子站起身闻着，随后还向奶奶一旁接着说道，奶奶自然也就被香味吸引了。
“害，这味道太熟悉了，不就是葱花汤的味道吗？”奶奶随即对着早已饥肠辘辘的雪女子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就给我讲过，在两河镇上，能点一碗葱花汤、一碗大米饭，那就是妥妥的有钱人了。特别是那葱花汤的香味，奶奶时常说是香遍一条街。
当然，我并不知道，那碗奶奶曾经十分向往的葱花汤到底什么味道，我几次给奶奶做过一碗葱花汤，她都说没有那种味道了！
其实，我想，并不是葱花汤本身的味道，而是奶奶对于那个幼小童年时代的味道怀念吧！
“怎么了，这么快就饿了？”奶奶又连忙问向雪女子，就是口袋里没钱买吃的。
“谁说不是啊，早上就喝了一碗看似当水喝的稀粥，还没到集市，肚子就瘪了。”
“那要不，待会儿，我们把谷草卖完了，就搭伙买个饼子。”雪女子到一旁出了个不错的点子。
“行啊，我同意！”
“那就希望我们早点把谷草卖完吧！”奶奶也面带喜气说道。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来往街角的人也算不少……
好不容易，看着背篓里的谷草慢慢地减少，奶奶的心里就十分高兴，回去不会被家里人说了吧，至少能赚个8毛钱，奶奶心里想着，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早已冲刷在时间的熔炉里。
差不多接近中午的时候，太阳笔直停留在高空，就像一位凌空的士兵，立志绽放自己的光芒！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停息，时而踩着脚是常有的事。
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和奶奶一起去镇上赶集，坑坑洼洼的石路上，人们一起挤着“逛街”，不时有人的背篓就会抵在你的脸庞，让你动弹不得，还有些许难受。
时过境迁，现在回家，偶然遇上镇里赶集，却发现在早已整修漂亮的街道上，来来往往停留、奔走的人早已褪色太多，街道不再那么拥挤，但是心里却变得拥挤了。
记得那时赶集，总会被奶奶拉着小手，时不时碰见老家熟人！
“去赶场哇！走走走！”
“范幺婆，今天买些什么！”
“害，去给猪买点饲料”
听起都是这样的话语，而如今却早已难寻踪迹！
“卖完了，卖完了！”奶奶拿起背篓对着雪女子开心说道。
“那有啥，我也卖完了！”雪女子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对了，那谁来买大饼呀。”奶奶倒是很机灵地问了一句。
“你买嘛，雪女子！”
“你买，你买，玉贞。”
两人说着说着，背起背篓，便不自觉地来到了一处卖油饼的小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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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雪女子，左看看，右看看，里面的老板随即上前招呼。
“小朋友，准备吃点啥啊？”油饼铺的老板，连忙从凳子上起身，招呼了奶奶和雪女子。
奶奶和雪女子望着台上的油饼，都馋馋地留下了口水……
奶奶思考再三，进一步上前，询问老板油饼的价格。
“老板，你这油饼多少钱一个啊！”奶奶说完，还不自觉地用舌头抿了一下嘴唇，就好像刚刚吃过油饼一样。
“小朋友，五分钱一个哟，要不要买个尝尝？”油饼铺老板直接说道，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奶奶，倒不是瞧不起奶奶，只是看着这么年幼的孩子就出来赶集卖货了。
但是，在那个年代，和奶奶这样“相同遭遇”的小孩，又太多太多……
“要不你买吧，雪女子，我不饿！”奶奶听了价格，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虽然今天卖谷草赚了8毛钱，但是吃一个油饼就要5分钱，奶奶还是舍不得了。
雪女子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铺子里的油饼！
“我今天卖的少，哪像你卖的那么多，还是你买呗！”
就这样两人你推我推，最后都没有舍得花一分钱买下这个5分钱的油饼！
随后，两人背着背篓“灰溜溜”地离开了油饼铺！
铺子里的老板，看了看奶奶和雪女子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即坐在凳子上，又时而随着客人的到来而忙活起来……
“没事，我记得回家的路上，有个野柿子树，我们可以摘柿子吃，又不花钱，还可以填饱肚子呢。”奶奶和雪女子离开油饼铺后，随即也出个填肚的主意。
两人在街上走着，忽然发现远处一个穿着红袖箍的人，好像那么一丝眼熟！
“雪女子，你仔细瞅瞅前面那个人是谁”奶奶感觉有点像那个齐六。
雪女子一眼望去……
“那不齐六嘛！”雪女子说完，奶奶便一把将她手抓住，小跑到一处小街角藏着。
“哎呀，玉贞，你害怕什么嘛！有我在，我就看那人敢玩什么花样。”雪女子一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行了行了，雪女子，你没看他背后还有几个人嘛。”奶奶很机警地往后瞧了瞧。
“我们就出来卖卖货，别给家里惹事，看这人来头也不小，我们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吧。”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奶奶分析地头头是道，就连雪女子也不得不惊叹一番了。
雪女子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齐六一行人，便连忙将脑袋收回，就好像一个探出地的土拨鼠一样。
“行啊，玉贞，听你的。”雪女子随即对着旁边的奶奶亲身说道。
在奶奶的指引下，两人通过一片烂瓦房，越过了齐六等人的视野，也算是摆脱这暂时的危机了。
两人刚出小街，还一路狂跑，生怕那些人赶来找麻烦，跑了大概小半里地，差不多就停下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安全了吧！”雪女子跑得有点不耐烦说道。
奶奶看了看远处，感觉没啥异样，也就慢慢停下小脚步。
“行吧，那我们就慢慢走回去吧！”奶奶说完后，也就和雪女子手挽着手，一起向水朝坝奔去。
一路上嘻嘻笑笑，时不时摘点野果子吃，倒也是一次幸福的赶集体验。
就这样，两人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妈妈，这是我卖谷草赚的钱！”
一回到家，就连忙将辛辛苦苦挣的8毛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外祖母，外祖母脸上倒是挺开心的。
“好好，二妹真不错哈，快去干活吧！”冷不丁一句赞许后，外祖母就急着让奶奶去地里干活了。
“多干地，就多一点工分啊！”奶奶和我聊天的时候，笑着说道，但是我却总能觉得奶奶的笑里夹杂着一点辛酸吧，至少在我看来是的。
转过头，奶奶发现四弟还呆在屋子里看书呢！
“二姐，你回来啦！”四弟煞有介事地放下书本，连忙问候道。
“嗯嗯，你先看书吧，二姐出去干活了！”
其实，当时奶奶的心里，自己也是感觉五味杂陈的，为啥自己读不了书呢。
摇摇头，拿起锄头，奶奶就下地了……
至于那个想欺负我奶奶的人，最终也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听奶奶讲，原来那齐六是街上有名的街溜子（小混混），后来犯事伤人就进去了，等到出来的时候，50多岁了，靠捡垃圾为生……
“奶奶，下一次，我陪你回老家赶集。”我写完后，对着奶奶笑着说完这句话，至少现在还能陪着老人家，也不失为一种遗憾！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