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祁夜骗她的点在哪里。
在国外忘记买礼物了,所以临时让阮峻去买的?
跟她说实话,她不会不理解的。
一路到餐厅,宋时微都没再说过话。
停车后,她解开安全带就准备下去,祁夜倾身过来拉了她一把。
“你不对劲,出什么事了?”他盯着她的眼睛。
宋时微抬起手腕,她终究还是不习惯把事情憋在心里。
“镯子,你是在哪里买的?”
祁夜跟她对视片刻,说:“你知道了?”
“嗯,逛街的时候无意间去了品牌店,发现了真相。说说吧,为什么骗我?”宋时微皱眉,“你最厌恶被人欺骗,却骗我。”
祁夜摸了摸她的眼睛,“你不要用这种失望的表情看着我,在国外太忙,忘记给你带礼物了。出去一趟不带礼物不合适,所以……”
“善意的谎言?”
祁夜点头,“算是,心里好受些了没?”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祁夜沉默片刻,“有些担心……我也没想到我会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但当时想到你可能会有失望,可能会不开心,就说不出真话。”
他至今能回想到那个瞬间,一个念头的事,他做下了欺骗的决定。
宋时微别开脸。
车里很安静。
祁夜道:“生气了?”
宋时微转过脸来,神情灿烂,“我还以为祁总有多担心,可是你的表情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嘛。”
祁夜微微蹙眉,“别吓人。”
“你还怕被人吓吗?”
“我也是人。”祁夜把她搂到怀里,叹气说,“你是一匹无法轻易驯服的烈马。”
若说不真实感,他更没有。
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但他那么急着要公开,难说不是没有安全感在作祟。
“阮峻最近忙吗?”吃饭的时候,宋时微问。
“嗯,有其他事。”
宋时微点了点头,放在包里的那份资料便没拿出来。
阮峻的进度落后了电脑维修老板很多,这东西给他,恐怕也不能及时处理。
她想到张云芝给自己的期限。
这事必须加快了,如果张云芝忍不住提前高发了裴明远,那就坏事了。
回家后她立刻联系了电脑维修的老板,“快递收到了吗?我得了一些新东西,你看看有什么想法。我个人感觉,往黑 道交易的方向查,会挖出大鱼。”
过了半小时,那边发消息来,是跟她同样的看法。
宋时微:麻烦尽快,钱好说。
第二天上午,对方再次联系她,“那个穿西服的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裴明远公司网络防火墙升级了,等级比之前还高,我破这个有些困难。如果破不了,就很难找资料。”
宋时微说:“他应该没时间,我找另一个人。”
从房间出来,她去了书房。
“小白,帮我一个忙。”
季白这几天基本都在家复习,时间很充裕。
宋时微对网络一窍不通,只看着他十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画面实时变动着。
“姐,这个公司是谁的?”
宋时微点头,“怎么了?”
“这个防火墙很熟悉,是峻哥做的。”
宋时微一愣,笑道:“不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会弄错,这个风格就是峻哥。”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小块,让宋时微看,“他习惯性的会留下自己的记号。”
怕宋时微不信,他又把阮峻在祁氏科技的东西拉出来。
记号的确是一模一样。
屋里有地暖,挺暖和的,宋时微却感觉全身发冷。
她撑着桌面,没让季白看出很大的异样,说:“你能帮忙破了吗?”
“可以。”季白没有多问,他对宋时微的信任是百分之百。
回到房间,宋时微靠着门发呆。
阮峻是祁夜的人,两人的关系好到阮峻都能去他家吃饭。
这是独一份了。
阮峻不可能背叛祁夜,调查裴明远是帮她,阮峻更没必要在这事上跟祁夜唱反调。
所以,是祁夜在骗她。
宋时微蓦然想起张云芝说的话,她说裴明远本周要去国外了,已经有人给他弄了新身份。
谁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些呢?
谁能在祁夜眼皮子底下带走他亲自监视的人呢?
唯有监守自盗。
宋时微走到床上坐下,五指插 进长发里。
在裴明远的事情上,祁夜为什么要骗她?
她很费解。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恨这个人。
难不成当初阻止她去杀裴明远,也是为了保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第二天下午,张云芝打电话给她,“你这边什么进展?”
“正在查。”
“周六之前能查到吗?”张云芝的语气很焦灼。
宋时微神色微紧,“怎么了?”
“裴明远和那贱货的机票已经买了,周六就走!”
周六?
那只有两天了。
宋时微按着脑袋,说:“我不会让他走的,他走不了。”
她重复着,像是在说服张云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张云芝被她安抚住,挂了电话。
宋时微的心却焦灼起来。
还有两天,她能找到充足的资料吗?
更关键的是,那是祁夜要保的人,她怎么从虎口撕肉?
宋时微在房间走来走去,当初如果直接杀了裴明远就好了。
那时她没杀成,难道现在就杀不了了吗?
那种药,她可以再做啊!
杀意聚集在眼底,这个想法越来越强韧。
宋时微的道德跟它撕扯着,她拿起包,飞快的出了门。
又一次来到监狱。
但心情跟过去的每一次都不相同。
许玉成看到她两手空空,又看她神色呆滞,说:“你出了事。”
“是,”宋时微捂着脸,好久才抬头,“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杀了你舅舅吗?”
“不会。”许玉成立刻说。
宋时微一愣,“你后悔了?”
“是。”许玉成举起自己的双手,上面是泛着寒光的手铐,“戴着这个东西,并不是让人欣喜的事。”
“可是至少,你报了仇。”
“可是也毁掉了我和哥的生活,”许玉成的目光很悠长,似乎是回想起过去的自由日子,笑了一下。
“宋时微,杀人就得偿命,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人。一视同仁,这才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