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冷静至极的反应,仿佛在说:你刚刚闹那么一通是想让我做什么吗?但我已经不在乎你了。
宋时微抿紧唇,侧头望着窗外,没有抬手擦脸。
让他看出她哭了,她就输得更惨。
那几滴泪终究顺着脸往下滑,溜进脖颈里不见了。
“谢谢二哥送我回来。”小区楼下,宋时微客客气气的道谢,仿佛刚刚的情绪失控不存在一般。
祁夜“嗯”了一声,没有下车,掉头开走。
宋时微在寒风中站了很久,拖着步子一步步走到墙边,靠着它蹲下来,才终于有了一点依靠的感觉。
好一会,手机震动起来。
宋时微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哪位?”
“是我,微微,你没有存我的号码吗?”厉含烟的声音很轻快。
宋时微淡声说:“有什么事?”
“你刚刚跟祁哥在一起吧?”厉含烟开门见山,“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所以?你想质问我?”
厉含烟轻轻笑了一声,“微微,你想多了,祁哥对我的感情我比谁都清楚,没必要疑神疑鬼的来质问你。”
这句轻飘飘的话仿佛一根针刺在宋时微的心口,她搓了搓发木的脸,“直说,你想干什么。”
“祁哥可能怕我有想法才没提你,他是想多了。我上次在宴会上说的话是真的,我把你当做难遇的对手,是对手也是朋友。
你有事我很愿意帮忙,但你越过我直接跟我男朋友见面联系,不大合适,你说呢?他帮了你,却要挖空心思的来哄我,怕我多想。
你这不是影响我们感情吗?”
厉含烟是来秀恩爱的。
宋时微对这一点清清楚楚,她直接挂了电话。
但那些话却没法切断。
这一局,厉含烟成功了,成功的膈应到了她。
宋时微大口深呼吸,撑着地面起身,垂眸朝单元楼走去。
她没人可以依靠,所以不能倒。
……
厉含烟的脚的确是崴了,不过没到不能走的地步。
门一响,她就立刻从厨房走出来,坐到沙发上不动了,示意厉秋去开门。
厉秋对她做了个鬼脸,跑过去把门打开。
“祁哥,你来啦。”厉含烟扒着沙发探身,小心翼翼的按着屈起的腿。
屋里弥漫着很大的红花油气味,她无奈的说:“本来不想打扰你的,结果怎么弄都不好。”
祁夜把她扶起来,厉含烟另一只脚沾地,受伤的脚却不能使劲,迈了一步就往他身上栽。
祁夜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去医院看看。”
两人出门,厉含烟对着屋里的厉秋眨眼。
厉秋目光一转,说:“我也去,我担心姐姐。”
“你在家做作业!”厉含烟横了她一眼。
门关上,厉秋偷笑。
厉含烟全身心的倚在祁夜胸膛,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搜肠刮肚的找话题跟他聊。
他是问一句说一句,惜字如金。
但厉含烟还是觉得很幸福。
从电梯口出来,刚出单元楼门口,一个人冲过来,他的脸瘦得奇形怪状的,衣服也皱皱巴巴,不修边幅。
说实话,跟这个高档小区非常不相称。
他拦住了祁夜,开口的时候,厉含烟才认出来这人是厉承伟。
“祁总!厉含烟是个骗子!在酒店救你的根本不是她!”
厉含烟顿时色变,手指紧张的绞着。
她没说话,在敏锐的祁夜面前,她此时越激动,情势就越不妙。
祁夜低头扫了她一眼,目光回到那人身上。
“怎么说?你是谁?”
“我是厉含烟的表哥,”厉承伟急切的说,“祁总,我说的是真的,这个狠心的骗子抢了别人的功劳!她怕我把实话告诉你,找人打断了我的腿啊!”
“表哥……”厉含烟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身体都因为愤怒微微的绷紧了。
“表哥,你从我这里已经敲诈了上百万了,还不够吗?”
她泪眼朦胧的指控他,“自从你知道我救了祁哥以后,就动心思利用自己的职权伪造证据来威胁我,一旦不给你钱,你就要把这些东西捅到祁哥面前。”
“你还在骗人!”
“我怎么骗了?”厉含烟轻声问,“我骗过你吗?!你以为我之前的妥协是真的怕吗?”
她的声音逐渐增大,一声又一声敲击在厉承伟心上。
“表哥,我愿意妥协是为了你!祁哥这么聪明的人,你以为你跑到跟前胡诌几句他就信?!我是怕你惹上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才愿意花这个钱。”
厉承伟心脏紧缩,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来到这里,就是想闹个鱼死网破。
他得不到好,厉含烟也别想好过!
但看厉含烟和祁夜的这个样子,怕是这点真相都不足以撼动了。
她吹一吹枕头风,祁夜信她还是信他?
厉含烟加重了声音:“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我……我……”厉承伟乱了方寸,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拿出来。
祁夜淡声开口:“如果你有证据,去祁氏科技交给保安。”
他把厉含烟抱上车,很快驱车离开这里。
厉含烟抹了抹眼角,“对不起祁哥,我的家里人让你见笑了。”
“他敲诈你很久了?怎么没跟我提?”
“表哥一家对我其实都挺不错的,我没想让他犯蠢犯到你面前来。之所以不告诉你……我的确有个私心。”
祁夜转头看她,厉含烟说:“我一直劝他踏实做事,想着花点钱让他慢慢意识到也是好的。等他想通,我就想来找你,看看能不能给他谋个稳当的好职位。”
她苦笑一声:“现在是不可能了。”
祁夜没说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膝盖,好似是信了。
厉含烟细细的回顾了一番,自认为处理得当,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抓得住漏洞的地方。
到了医院,祁夜依旧抱她进门诊,路上他突然说:“那天晚上你救我时吓得直哭,我以为你是个很胆小的人。”
厉含烟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这是闲聊,还是试探?
她笑了笑,“是吗?那天晚上太紧张,过后我脑袋一片空白,细节都记不得了。听说在医学上,是种高压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