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院长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饱含着无奈和歉意。
“说实在的，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事会闹得这么大，我原本只是看到什么说什么，现在看到你被网暴，我这心里呀，实在是不好受。”
“废话少说。”宋时微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院长脸色不郁，又是叹气。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亲手把你这个对我院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推到这个境地。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做的一切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祁总找过我之后，我苦想多天，才想到这么一个方法，能让你的名声回转。”
他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那就是你公开把这种新型病毒的治疗方法捐献给我院，我会邀请媒体到场，对你赞誉有加。”
宋时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目光犀利，仿佛可以看穿他的伪装。
院长躲避开，重新看向她，正色道：“苏禾，我是为你着想。你要知道，现在得这个病毒的人少之又少，其实我们医院拿到药方的用处并不大，只能暂时放在那里。为了弥补你名誉上的损失，我愿意私人出资。”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宋时微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似乎这个巨大的诱饵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
院长心里着急，稳住表情继续劝说：“一千万，再加院方权力配合挽回你的声誉，苏禾，你好好想想，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亏本买卖。”
“对我来说不是亏本买卖。”宋时微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的重复，看上去是在仔细思量这个提议。
然而语调忽的一转，“那么对于院长来说呢？院长能拿到的钱应该不止一千万吧？”
院长万万没有想到宋时微能想到这么深，他对这个场面没有做过预设和应对的准备，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脸部肌肉伸展不开，看起来像个失了魂的傀儡。
“苏禾……”院长急得额头出汗，咳了几声争取转动思绪的时间，然后才把脸一板，严肃的说，“我今天找你，是从你的角度出发考虑，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你这么揣测我，实在是让我心寒。”
“院长再心寒，能比得过我么？”宋时微淡淡道，“从你指认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你就没有半分信任。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拒绝。”
她转身就走，步伐很快，鞋跟在地上敲出“哒哒哒”的急促声响。
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钟摆，一下又一下敲击在院长的心上。
高利贷上午已经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恐吓说如果还不还钱，就会让他出名。
而那个要药方的不知身份的男人，一定要看到他的进展，才答应给他钱。
看着宋时微的背影，院长暗骂几声，挤出好脸色匆匆追了上去。
他站在宋时微面前，打开双手拦住她。
宋时微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仿佛箭矢一样射进他的心脏，让他的谎言无处遁形。
院长张了张嘴巴，感觉自己张口就来的谎话技能已经失灵了。
他硬着头皮继续刚刚说的那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在宋时微的目光里声音越来越低。
“好吧苏禾，我实话告诉你，我给你的药方找到了销路。”
“对方给你多少钱？”
“五千万。”
宋时微露出一个讥讽的、不信任的笑容，“不说实话咱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院长叹了口气，“好好好，是八千万。”
他举起三根手指，“千真万确。”
“所以呢？”
“所以，我愿意把这个钱跟你对半分，你按我刚刚说的捐献药方，既能拿到钱又能洗白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缺钱，”宋时微的目光微微一闪，“院长你很缺钱？”
院长再次被戳中痛点，目光闪烁，最后痛快承认：“对，我缺钱。苏禾，我知道你的工资很高，但这是四千万，不是四百万，你真的不缺？有了这个钱，能让你上升一个阶级！”
阶级？
宋时微垂下目光，似乎被他说动了。
她想的却是：院长需要这个钱做什么？
对他来说，几千万应该不是问题，怎么会为了这个钱找她麻烦？
“我要八千万。”宋时微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你不是找到销路了吗？跟买方说，我的药方如果卖，就卖八千万。”
院长倒吸一口冷气，“苏禾，你这……”
看到宋时微冷静到极致的目光，他默默点头，“好，我去跟对方谈。”
宋时微“嗯”了声，“尽快。”
等她离开，院长僵硬的脸才发出一声不屑而扭曲的“嗤”，这女人还真是胃口大！
他来回踱步几分钟，脸上露出笑容，给那个虚拟号码拨出去。
“先生，我刚刚已经找苏禾谈过了，她愿意卖药方。”院长停顿了几秒，无奈的说，“但她要一个亿。”
“一个亿？”对方的声音被特别处理过，是个有些机械的男声，“给她，尽快安排。”
院长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是是是！”
挂掉电话，一边拨通宋时微的手机号，一边朝她刚刚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宋时微先跟警方打了个电话，“院长很缺钱，而且很着急，查查他这个情况，再重点查他最近的联系人。”
打完把手机静了音，挤上电梯刚到一楼，与过来的祁夜正面遇到。
他看了她身后一眼，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祁夜拉住她的胳膊，“苏禾，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没必要跟我这么冲。”
“哦，”宋时微耸耸肩，“我心情不好，对谁都这样。”
“既然来了，去看看云升吧。她刚跟我打了电话，说她才知道季子墨跟你的交易，想当面跟你道歉。”
道歉？
可真有意思。
宋时微挑了挑眉稍，“行啊。”
她跟着祁夜上楼，进了季云升的病房。
季云升脸色惨白，躺在床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一样。
“云升。”祁夜轻声叫她。
季云升睁开眼睛，眼珠子晃了晃，看到站在门边的宋时微。
她费力撑着床坐起来，说：“苏小姐，真是抱歉。”